第216章 睁眼说瞎话

本来以为阮绵绵的灵力还没有恢复不会出席他们的会议,可到底是他疏忽了。

“你认识他?”杜宇钦看到阮绵绵一直在盯着杜德熙身边的溪风看,心生疑虑。

“长得很像我在塔里认识的一个朋友。”阮绵绵走近溪风,溪风表面镇定,藏在身后的手则握成了拳头。

阮绵绵在溪风面前站了一会,也不说到底是谁,这让溪风,杜德熙都很紧张。杜宇钦也一直盯着阮绵绵和溪风。

“不过,他已经死了。”半晌,阮绵绵像是想起什么悲伤的事情,眼里蒙上了一层迷雾,垂了垂眸,而后似乎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笑着对溪风伸出手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见到你很高兴。”

溪风松开藏在身后的拳头,缓慢地握住了阮绵绵伸出来的手,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没事。”

“阿青,走了。”杜德熙见阮绵绵并不知道自己私生子的事情也松了一口气,出声喊道。

青,是他私生子的名字。溪风出现之后,他就将这个名字给了溪风。

“是。”溪风松开阮绵绵的手,就像是真的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对阮绵绵礼貌的笑笑,又对一直看着他的杜宇钦行了个礼,跟上了杜德熙。

见此情景,杜宇钦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嘱咐阮绵绵回去好好休息,让灵力尽快恢复。

阮绵绵行礼告退,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缓慢,耳畔回响着自己心脏急速的跳动声。她是真的没有料到会在皇室里见到溪风,而且杜德熙还对他委以重任。

结果差一点就露馅了,因为考虑到杜宇钦已经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溪风看了,说不认识反而容易引起杜宇钦的警觉和怀疑,她才兵行险招,幸好杜宇钦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溪风为什么会在一皇的身边呢?

溪风将杜德熙送上马车,自己坐在马车外面也在思考着关于阮绵绵的问题。

对上眼的一瞬间,他一个激灵感觉全身都在发凉,虽然早有一套方案是用来摆脱那些曾经见过他的人对他的怀疑的,但是当时他就觉得不可能将阮绵绵糊弄过去的,不过带来情报的蓝斩昊则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必不可能有事,他才姑且不谈新的方案。

今天他才知道蓝斩昊的自信从哪里而来,他的自信不是对于方案的自信,而是他相信阮绵绵会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就像刚才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到底想干什么?”溪风不自觉地低声发问,幸而呼啸的风声带走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无人察觉。

原本以为阮绵绵和老大吵架决裂,选择与杜离订婚便是要与他们为敌,可现下看来,事实并不尽然。只是,如果不愿意和老大在一起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帮他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溪风收到了来自芘芸的消息,是由其他教徒转交的,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所有信息都会经过好几层才会最终落到溪风这里。

在芘芸的消息里,一切都如常,他们都很好,溪风也就安下心来了。回信的时候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将今天见到阮绵绵的事情告诉芘芸,但是这件事,他告诉了初生,也包括了今天杜德熙告诉他的,阮绵绵以皇室不再打扰她父母为条件答应皇室将会和伏邪箭进行连结的事情。

“那帮人居然敢这么做!”接到消息的初生一直忍到周围的教徒都离开了,只剩下睦在身边的时候一掌拍烂了茶几。

初生在房子内来回地踱步,不复平日的冷酷决断。

“这是宁愿和皇室做交易也不愿意让我保护她吗?”初生猛地停住脚步看向一旁安静的睦。

面对初生突然抛过来的问题,睦愣了愣,摇摇头,诚实地回答:“属下不知。但属下认为她不是那样意气用事的人。”同时也觉得初生这副慌张并且容易钻牛角尖的模样竟有些可爱,让他想起了心里的那个人,她也是这样容易胡思乱想,原来,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是注定的。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初生有些烦躁,阮绵绵要连结伏邪箭,除了把她强行带出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她。

“大概是即使知道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吧。”在睦的印象里,阮绵绵也是个倔得不行的人,不然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为什么不肯开口求他一句。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

“这个时候启动伏邪箭,他们想要杀谁?”初生稍微冷静了一点,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让阮绵绵必须去做的。

想要让伏邪箭启动,除了强大的灵力之外,还必须要有目标身体的一部分,比如毛发,指甲,血液,不然伏邪箭就无法追踪到目标。

这样看来限制性挺大的,但是伏邪箭是可以自动飞回弓所在的地方的,在没有定位到具体目标的时候,伏邪箭还是能够作为一把性能优良的弓箭使用的。如果有一个箭射技艺精湛的人让伏邪箭的箭头蹭到了目标的身体,那下一次,搭配巨大的灵力,伏邪箭就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功用了。

睦沉思了一会,神色凝重地看着同样面色铁青的初生:“纵观整个生肖国,目前为止,最有价值让他们动用伏邪箭的,只有您了。”

“哼,抓不到我便要杀我吗?她,也要杀我吗?”对于旁人初生向来是不在意的,可一想到阮绵绵竟然想杀了自己,他还是有一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握着那天阮绵绵给自己包扎的碎布片,初生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随即又自嘲地笑起来,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就连灵魂都要输给邪神了,他还在乎这些作什么。要杀便杀吧,反正活了这么久,他真的也活累了。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看着初生的神情由痛苦到自嘲再到释然,而后恢复冷峻,睦眼里有一丝不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同一时间,阮绵绵也坐在灯下,读着杜离的信。在这个大家都普遍用灵力传递信息的时代,杜离的字依旧刚劲有力,气势磅礴。

【不知为何,突然非常想给你写信。灵力虽然方便,却总是少了一些仪式感。我希望多年以后,还能看到这些信,这些信便是我们的见证。前线的战况近日来有些明朗了,我们成功偷袭了虎阵营的补给,现在他们已经是弹尽粮绝,只是在作困兽之斗了。

在战场上,遇到过很多次的生死瞬间,可我一想到你,总是能给我无限的力量。我的防御灵术又精进了几分,以后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我很想你。】

没有什么正式的格式,就像是普通的拉拉家常,絮絮叨叨地分享着自己的生活和心情。

阮绵绵提笔想回信,落笔却只点出一个墨点,再无言可说,最后只草草地写下【莫要逞强,待君归来。】

事情比她想象的发展得要更顺利一些,她还不用去打听神器是什么,龙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用她自己费心思,她就要成为连结者了。

连结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连结,要让自己的灵力和神器相互适应,这期中要经历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等于就是让神器成为自己灵力回路的一部分。

阮绵绵的信经过杜宇钦的手之后才寄给杜离,看到信上的八个字,杜宇钦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截下信,就是为了不让阮绵绵告诉杜离这件事情。

如果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们要让阮绵绵独自连结伏邪箭,定然不会同意,索性趁着他在外还没有回来,等生米煮成熟饭,也由不得他反对了。

他不知道,阮绵绵也同样抱有这个心思,他们都不希望有人阻止这个连结的进行。

夜深人静,阮绵绵独自站在皇室花园较为繁密的小树林中,点点绿色荧光从树干里,枝叶中溜出来钻进了阮绵绵的体内。

不消一会,阮绵绵的身体便覆上了一层幽幽的荧绿,恬静温柔,就像是传说中从天地万物灵气中孕育而生的精灵一般。她嘴里在低语着什么,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和树木们进行着愉快的谈话。

待荧光渐渐消散,阮绵绵感觉自己的灵力比起今晨已恢复了几成,只是这片树林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了。

“真是抱歉,可是我现在急需要灵力。”阮绵绵又轻轻摸了摸最近的树干,低声说道。

树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阮绵绵见状笑了笑,回道:“下次见。”便离开了树林。

走出花园的时候,圆形的石拱门旁已经有一个黑影等她许久了。

“早就知道你不要命了,但没想到你真的疯到这种程度。”月色下,左双没有戴面具的脸上,那道刀疤显得有些骇人,也有些悲凉。

“我怎么了?”阮绵绵回头看向左双,在看到那一道刀疤的时候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她早已经看习惯了一般。

“比你灵力更强的大有人,为什么偏偏选你,你心里没数?”对上阮绵绵那一双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眸,一股无名火从左双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可是,龙院的决定,就算我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呀。不如,换点好处。”阮绵绵转回身,双手背在身后,脚点在石板路的石块上,蹦蹦跳跳地走着,力求不让自己踩到石块间的缝隙。

“你怎么回来了?任务完成了?不用上前线?”没让左双继续追究,阮绵绵反客为主,抓住了提问的主动权。

“你的灵力开始恢复,我也该结束假期了。”左双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纠结在灵力连结的事情上,他也知道再怎么纠结也不会有改变的,他只是,不吐不快,总想找点理由骂一骂阮绵绵。

“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阮绵绵皱了皱眉,这是在变相骂她难搞呗?就连做别的任务都像是在放假的意思咯?

“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左双冷哼一声,隐身于黑暗之中,无论阮绵绵如何刺激他都不再现身说半句话了。

阮绵绵说累了,也停了下来,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在进门的前一刻,阮绵绵顿了顿,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而后才推门进屋。

随着房门的缓缓关闭,虚空中隐隐飘过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有了自然力量的帮助,阮绵绵的灵力恢复得很快,不出三日,阮绵绵的灵力就完全恢复了。

通过传送法阵,阮绵绵被带到了存放伏邪箭的地方。这是一座漂浮在云层之中的宫殿式建筑,唯一的出入的方式就是传送法阵。

宫殿外层有一圈透明的防护罩,不仅能够保护宫殿还能使宫殿隐形,外面的人看不见,只有进入圈内才能看见宫殿的真面目。

宫殿大门也不是普通的门,而是有多重验证的全自动机关门,不仅要识别已经记录了的脸孔,还要识别灵力,最后甚至还需要滴血才能让大门完全开启。强攻是不可能的,因为整个宫殿都涂了一层特殊的涂料,遇强则强,强攻的灵力会被它全部反弹回去。

而这整座宫殿的设计者和制造者,正是江净子。

江净子作为设计师站在宫殿面前等着龙院和皇室的人,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看到阮绵绵的时候更甚,像是有人欠了他几辈子的债一样。

在大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江净子的话在阮绵绵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进了这个门,你的命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阮绵绵愣了愣,看向江净子,又看看注意力都放在门上的龙院,在脑海里回道:“您是在关心我吗?”

“老夫只是看在你帮过茯瑶的份上提醒你一下而已。”顿了顿,江净子又补充道:“老夫平生最讨厌拿自己性命做交易的人。”

“如此,便多谢前辈的提醒了。”阮绵绵嘴角含了一抹笑,不复平日里伶牙利嘴不饶人的模样,倒让江净子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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