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忠大过己命
易辞一怔,旋即抬起头看向牢中的人。
这几日承恩候在牢中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但是那双眼睛已经明亮凌厉,好像随时都能杀人一般。
她示意旁边的狱卒开门。
有了魏洵之前的打点,易辞想要进牢房那就轻松了许多,无需多言,两个狱卒就上前打开了牢门。
易辞走了进去,瞥了一眼两个站在门外的狱卒,那两个狱卒感觉到易辞在看自己,十分识趣的退开,退到了听不到牢房声音的位置,易辞才重新走了进去。
她没说多话,先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曹伯伯。”这一礼不卑不亢,言谈举止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息。
承恩候虽然疑惑但也准备起身给易辞回礼,易辞抬手按住了他。
“不必了,曹伯伯在狱中受了苦,这些礼数就免了。”她面色沉稳,眸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承恩候愣了一下,坐在原地,还是抬手象征性的给易辞请了个安。
承恩候就是这样的人,在意这些礼数在意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易辞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理了一片干燥的杂草随处坐下,一点都没有身为公主的架子,承恩候看着她面色愈发的凝重。
“曹伯伯在狱中一切可好?”整理完一切,易辞率先开口问道。
他虽然心中有惑,但还是回了她的话。
“多谢公主的关心,微臣一切尚好。”
承恩候和靖王素来交往密切,私底下二人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像他这般无论喜怒都要扯上直系三代的人,对于易辞自然也讨厌不到那里去,尽管她名声在京城中差到了极致。
只是……向来行为乖张、无理取闹的仙竹公主今日来狱中要做什么?
“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承恩候道出了疑惑。
易辞不紧不慢的,一面从怀里掏出伤药一面说道:“替爹爹来瞧瞧曹伯伯的情况。”
“靖王殿下让你来的?”承恩候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差点就要拉上易辞的手了追问了,不过理智还是压在了情绪之前,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看向易辞,“靖王还说了些什么?”
易辞没吭声,甚至没有抬头,淡然的继续手中的动作,把药打开摆在承恩候的面前,也当是默认了承恩候的猜测。
他见易辞没说话,有些着急。
“先把药上了吧。”易辞递给了他,秋眸中一片平静。
承恩候看着易辞递过来的药明显有些不快,比起上药他更加想知道靖王说了些什么,他抬头朝着易辞看去。
可是,看公主这幅不上药就不告诉他情况的样子……
承恩候最终败下阵来,接过药小心翼翼的涂了起来。
涂药期间,严生也带着酒水、小菜、糕点回来了,一次张罗着给承恩候布置,让他一阵受宠若惊。
“公主,使不得使不得。”他想起身阻止,但用了刑的身子每动一下都是撕裂的疼。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伤口有些吃痛的看着易辞:“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微臣何德何能能让公主伺候。”
闻言,易辞瞥了一眼承恩候又瞥了一眼严生。
严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边走过去按住承恩候不让他乱动:“公主让你坐着你就坐着,她不喜欢旁人这般瞎折腾。”
承恩候向来注重君臣礼仪,这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易辞这般做出来,他自然会惶恐。
可易辞不在意。
毕竟,她想要的,就是他的惶恐。
她摆好酒菜,坐在了承恩候的对面,把严生遣到了一边,让他退到听不到他们二人说话的位置。
毕竟,严生到底还是靖王的人。
“曹伯伯在牢中受了折腾,先吃些吧。”她替承恩候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后者惶恐的接过。
易辞没管他如此大的动作,拾起竹筷夹了一块儿肉往嘴里送去。
承恩候见易辞就这般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有些焦急:“公主,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别在狱中久待,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用膳,这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话说的急了,一般是因为承恩候想快些知道公主此行来是做什么的,二是他真的觉得公主不能在狱中久待。
易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
“曹伯伯若不吃些东西补补身子,到时候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力气与宣平候相争了。”说着,她夹了一块儿肉放在承恩候的碗中,“长垣将军还等着曹伯伯您出去救呢。”
闻言,承恩候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易辞,又看了一眼碗中的烧肉,犹豫了一会儿,端着碗吃了起来。
皇上本意只有关押承恩候罢了,根本没有伤他的心思,所以他即便是进了大理寺,也只是天天过着这昏天暗地的日子罢了。
可是自从那日宣平候来看过他之后,他就被狱卒用了刑,他在大理寺受的这些牢狱之灾自然都是拜宣平候所赐,他不是不知道。
想着,承恩候冷笑了一声。
“奸逆之臣。”
他骂的自然是宣平候。
是的,是宣平候,而不是皇上。
在承恩候眼里,皇上永远都是他的主,陛下只是一时间被这种奸逆小人蒙蔽了双眼,而不是刻意辜负忠臣的心。
承恩候不信皇上会为了要拉拢宣平候而污蔑他,而故意让他下狱,他相信,等皇上回过神来,一定会看清那个奸逆小人的面孔,一定会放他出去。
曹家的忠臣就是这般,信任大过天,大过命。
“宣平候确实是奸逆之臣。”易辞抬头看向承恩候,这话不知是肯定他的说话还是刻意宽慰,反正承恩候看不到易辞脸上的喜怒。
只是,他觉得,今天的公主跟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与容貌无关,以前的公主脸上总带着半醉半傻的笑,而现在她笑的很浅,很少,但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能让人掀起无尽的遐想。
她沉稳的不像一个孩子。
易辞晃了晃杯中的酒,似乎在想事情,片刻之后她抿嘴笑了笑,一股凌人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出,她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面看向了承恩候。
“曹伯伯想要出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