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如不知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琉璃才懒懒的起床。梳洗过后,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托着下巴眼神直楞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麒听到声音也走出房门,坐到她身旁的石凳上,垂眼看向琉璃。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故意逗她道:“我要吃水梨,快拿一个给我吃。”

琉璃假装没听见,眼风都不给他一个。

玄麒伸过去一根手指,戳戳她脸上的酒窝。见她还不理,就戳了一下又一下。

琉璃不耐的挥手打开他的手指头,愤愤的从如意荷包里掏出五六个水梨,放到石桌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吃,吃,给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看撑不死你!”说完又重新撑着下巴杵在石桌上继续发呆。她不知道今日的琴会还去不去参加,昨日还不如不去跟踪儒诗梦呢!知道了内情,再也无法装成局外人。她又瞪向玄麒:哼!都是这个家伙出的鬼主意!

玄麒简直莫名其妙,他翻了个白眼,道:“现在怪我了?也不知道是为了满足谁的好奇心来着?”

琉璃听罢也叹气,双肩立刻垮了下去。

这时,百里溪兄妹二人在门口敲门,还不待他们应声就推门走进来。琉璃看过去,这二人也是一脸菜色。他们跟琉璃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齐齐笑出声。

百里溪携着妹妹坐在另外两把石凳上,他盯着玄麒的炙热的目光拿过两个例子,递了一个给妹妹,自己拿了领一个狠狠咬了一大口,发泄似得长出一口气。他看向琉璃,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是因为春水琴被盗,今日无法听到儒诗梦弹琴才没有去琴会的?”

琉璃点点头,百里溪兄妹并不知昨夜他们也在紫云上,她只能让他认为是这个原因。

百里红枫把水梨拿在手里摩挲,满脸郁闷难解的神色。

百里溪长长叹息一声,才把昨晚跟着儒诗梦上了紫云山一路上的见闻一一讲出来。

琉璃听完,脸上的表情更是难言。她叹息一声,问百里溪道:“那今日琴会,你们还去吗?”

百里溪郁闷道:“不知道呢!”

百里红枫也在一旁点点头,她沉郁的轻声开口:“自然是想去的,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先生。昨晚在紫云山听了先生那一曲,不知有多少愁绪含在里头!”言罢,她颇有些后悔,道:“真后悔不该听哥哥的跟踪先生。”她轻轻瞪了百里溪一眼,百里溪只得讪讪的苦笑。

唉!古人曾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还是有些道理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用午膳,玄麒却在一边吃水梨吃的有滋有味的。百里溪嘴角抽搐,这货看来是真的表里如一的冷漠。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参加琴会,因为午膳时候几人一瓶接一瓶的喝酒,结果都喝多了,醉的趴倒在石桌上。玄麒把琉璃拖回她房间后,他一个人坐在琉璃那屋的房顶上喝到尽兴,任由百里溪兄妹在院儿里趴着。

百里溪睡醒后,趴的是胳膊也疼,脖子也疼。他瞪了那坐在房顶喝酒的冷血王八蛋一眼,就抱起还在沉睡的妹妹回自己院子去了。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日才醒,几人又是在琉璃他们院子碰头。琉璃和百里兄妹,三人胖子都嘶哑了,互相苦笑着打招呼。玄麒则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们仨。

客栈伙计送来早膳,吃过饭后这三人才恢复些。宿醉能让人适当发泄,醒来后即便不神清气爽,也可以变得轻松些。

他们从伙计口中得知,昨日琴会上儒先生在开场的时候为大家演奏了一曲,春秋园内外的人们都听的如痴如醉,诗书会也趁着群情激昂之时做出几首脍炙人口的盛世华章。

今年的春秋盛会就这样盛大又紧促的结束了,盖因接到消息新的颍川郡守今日会到,而儒先生明日就要出发去王城洛邑。

春秋盛会虽然结束,远道而来的人们几乎都没走,都等着明日给儒先生送别。

用过饭,他们四人在颍川城里逛了一天。看着盛世繁华的大街小巷,看着颍川人的富足安泰,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想起儒先生,想起紫云山琴阁那个纯美如洛神的女子——春水。

四人性质低落的,不对,应该说是三人性质低落而一人尚可的回了客栈。用了顿不知滋味的晚膳,就各自回了屋。

琉璃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踱到桌子旁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凉的。她不由感叹:唉,人走茶就凉,不如着眼当下。既然不知如何办,那不如过去看看。看看也好吧!

她无意识的伸手轻拍了下桌子,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她往玄麒房间方向看了一眼,旋身一转,就轻巧的离了房间。

玄麒的房间里,抱着手现在窗子前的玄麒,撇撇嘴,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接着也是旋身一转,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儒先生的书房外,同一个地方,同样的两个人。琉璃翻了个白眼,不是嫌无聊吗?又干啥要跟来?

夜幕已深,玄麒拽拽的靠在墙上,在二人身边布下隐身屏障。他拉过琉璃的手,在她掌心写到:跟你一样,闲的。

琉璃简直无语。

突然,玄麒示意琉璃禁声。琉璃小心的透过芭蕉树叶的缝隙张望,她以为是百里溪兄妹也来了,却不想看到的是前夜在紫云山看到的那个黑衣男子,此时的他脸上神色冷漠阴鹜依旧,脸色更苍白些。

他今晚来找儒先生有何事?拘禁?亦或是绑架?或者是因爱生恨要对先生不利?

玄麒看着琉璃脸上丰富表情,无语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的这么多,你不如干脆去写画本?

他曲着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额头,待她怒目着回过神,他在她掌中写道:他受了伤,重伤。

并示意她仔细听房间里的对话。

窗影上,儒先生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黑衣男子,他惊愕的放下手中毛笔,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黑衣男子冷冷抱着双臂,长身而立,清冷的道:“我是何人,这点与你无关。深夜前来,自然是因白日不方便。至于为何来?自然是为你而来啊。”

即便知道眼前人是一个真正的端方君子,他却依旧忍不住针锋相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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