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品出版(一)

时光冉冉。

1985年9月,跟上辈子一样,小周洋升入了小学一年级。

在周洋上学的这段期间,闲不住的李友林养了各种小动物,阳台上养过一群兔子,然后是一群鸡,然后又是一群鸽子,李友林天天折腾它们,最后都进了一家人的肚子。屋子里有一大堆鱼缸,养过各种热带鱼都死了,最后只剩下皮实的金鱼,还有一大堆昂贵的君子兰,都是只长叶子不开花。

1986年,周洋的大舅李国强结婚了,娶了个普通工人家的女孩,姥爷家是两套相邻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分了其中的半套给他们作婚房。

1987年3月,周文韬正营转业,进入国家博物馆任美术师,李国华副营转业,进入中国美术学院从事行政工作。由于单位还没给分上房子,两人暂时挤在姥姥家,和李国强家一起,分享了另外的那半套房子,一家三口睡一张大床。

花了近三年的时间,《西游yy传》接近完本,周洋画满了上百册的图画本,并且把它们藏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因为都是利用上课时间画的,有的空白图画本还是老师和同学送给她的,所以忙于折腾各种动物的李友林和沉迷于国画的穆青青并未发现。可是跟父母同住一个屋檐下,周洋的大作再也藏不住了。

周文韬从艺术角度肯定了周洋的作品,但是从政治角度,他有点含糊,虽然他也觉得周洋的天马行空很有意思,可这样恶搞名着,真的好么?

李国华却十分看好这部作品,只觉得自己的宝贝闺女是个天才!作品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她说:“漫画本来不就是讽刺艺术么?”

周文韬黑线,讽刺跟恶搞是两个概念吧?

“这部漫画应该出版!必须出版!你不是认识什么美术出版社的编辑?给他们看看,我觉得肯定能出版,会有好多人喜欢的。”李国华说。

周文韬还是犹豫:“我总觉得这样偏离原着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这毕竟是中国古典四大名着啊,况且洋洋现在还这么小……”

李国华却说:“又没有说是《西游记》的漫画,这不是叫《西游yy传》么,意思就是西游歪传,不是正剧,就是要的这效果,你说不合适不算,得让出版社的专业人士说,反正我就是觉得特别好看,特别逗,比我看过的其他小说啊都精彩。”

周洋在一边默默地听着父母争论,事实上她并没有想要在这时候就出版这本漫画,毕竟在现在国内的大环境中,脑洞确实有点儿超前了,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课堂上而已,但看妈妈这架势,这是非要把她的作品拿出去炫耀啊,那还不如直接出版了得了,不然这部漫画的原稿说不定还会出其他幺蛾子。

于是在父母最终决定把她的稿子拿给认识的编辑看时,周洋只提醒了一句:“最好能把这些图画本拆开,复印一套,原稿不要拿出去给别人,而且先拿前10集给人家看就好了。”

周父周母想了一下,深以为然,他们竟然都没孩子想得多,唉,这个认知细思极恐,还是不要多想了。

周文韬之前帮出版社画过漫画,那时候其实叫连环画,七八十年代中国出版了上万种连环画,也叫小人书,有《篝火正旺》《林海雪原》《鸡毛信》这种又红又专的,也有各种改编名着的,还从国外引进了《聪明的一休》《铁臂阿童木》《丁丁历险记》,后来国产的比较火的还有《黑猫警长》等,动辄10万册起印,很受欢迎。只是当时的定价都很便宜,几分几毛的,作者稿费水平也很低,赚不了多少钱。

周文韬联系了之前认识的编辑,与李国华一起,带着复用的10集《西游yy传》去他家里拜访。

那编辑是个精明的上海人,姓张,先是赞叹了一下精美的画工,然后一口气看完10集数百页画稿……其实他原本只是想先大致看看情节,没想到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看完还意犹未尽:“没了?下面应该还有吧?这孙悟空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不会真当了黑风怪的压寨夫人了吧?”张编辑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真是入戏太深,想也知道作者不会这么没节操的,唉,孙悟空都能变身孙美美,作者真的有节操这东西存在?

“周哥,真没想到你会画这样的作品,跟你以前的画风大相径庭啊!看上去特别好玩儿(那时候还没有萌萌哒这个词汇)……不过很棒,编故事的人太有才了!”

“呃,这其实是我闺女……呃,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创作的作品。”周文韬讷讷地说,他想说是自己闺女的杰作,又怕说了人家不信,要证明又太不低调了。

“嫂子真厉害!”张编辑竖起大拇指。

李国华欲言又止,尴尬地笑笑。

“这部作品交给我们吉美出版社出版吧!周哥,我会帮你尽量争取高标准的稿费,毕竟您现在也是参加全国美展的大画家了,不比七几年给我们画插图的时候了,呵呵。”

周文韬还是有些忐忑:“这个改编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觉得挺好的,这个视角很独特,增加了很多人性化的东西和戏剧冲突,把圣僧变得那么……平易近人,呵呵,其实现在流行的日本漫画,里面的东西也很多很夸张的,但是受欢迎啊!情节吸引人,画工又好,那就肯定会受欢迎!”张编辑侃侃而谈:“吉美本来想引进日本漫画家高桥留美子的一些作品,但我看这部更好,话说周哥,现在你画了多少集了已经?”

“六十多集了吧,画了2年多,按照脚本,差不多100集完结。”

张编辑长大了嘴巴:“哇,这么长啊~~真的跟原着章回数一致?嗯,不过现在好像也开始流行这种长篇漫画了,在日本大火的机器猫好像就是超长篇。您可真行-了这么多,怎么没都拿来呀?”

“呵呵,不是怕你看不上么。”周文韬笑道。

“太谦虚了吧周哥?您这画工可是秒杀那些粗制滥造的连环画啊!”

“哪里哪里,人家也有画得好的。”周文韬讪笑。

“张编辑,我们是这么想的,想10集为一卷,第一次先出版2卷20集看看销售情况,然后每隔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出版一卷,用一年的时间出版全套,剩下的我们也会在这期间画完,正好能赶上出版的进度……”李国华说。

张编辑拍着自己的大腿,道:“嫂子您可真会算计,内行啊!这也正是我的想法,毕竟全套册数太多,单本定价虽然不高,想买全套价格就有点儿高了,会吓总多人。而这样细水长流,更能牢牢抓住读者,让他们不知不觉就花钱买了全套。”

周文韬和李国华连连点头。

“这样周哥嫂子,我明天就先拿着这些画稿去社里,跟社长汇报一下,然后我给你打电话,明天下午您们带上剩下的画稿,去我们社里详谈,地址您知道的,还是东城区那老地方,明天下午您有时间吗?”张编辑说,他看起来对这套漫画很有信心。

周文韬稍微迟疑,点了点头:“好的,那我等你电话,你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就行,如果你们社长同意的话,我下午请假过去。”

“你放心吧周哥,我们社长又不是瞎子,呵呵,您可得加油继续画哦,一旦开始出版,您这进度要是跟不上,可别怪我催稿不留情面啊~”张编辑笑道。

对于画稿进度,周文韬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周洋手稿(铅笔稿)都已经画完了嘛,也就几十页还没用黑笔描线了。

“对了周哥,回头封面彩绘您也得开始构思着墨了啊,尤其是前20集的。”张编辑提醒道。

周文韬点头。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文韬携妻告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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