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乙等
许烟正与彭家姐妹聊得投缘，前面却突然传来通报声。许烟朝后面看去，原来她们不知不觉聊了许久，已经从队尾排到了队首。
穿着青云书院制服的一名弟子拿着册子出来与许烟和彭家姐妹确认身份信息。许烟和彭星彭月填写完之后同时抬头，想到她们方才聊得那么火热的模样，忍不住对视着笑出了声。
正笑着，许烟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民女柳霏给殿下请安。”
许烟听着这道声音，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这柳霏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讨人厌啊，还想着和彭星彭月两人再聊一会儿呢。
心里这么想着，可许烟转过头看柳霏时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许烟露出了她的招牌假笑对柳霏道：“柳小姐不必如此多礼，快请起。”
柳霏应声直起身来，遂对许烟温柔地笑道：“今日琴艺考核不知殿下准备的如何了？往日一直听闻殿下的一手古琴弹得极好，况且又是秦夫子的关门弟子。胡夫子每日都要以您为榜样来训诫我们，想来殿下今日的考核也定不会差。”
许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个柳霏还真的是会来事。就算她的“乐”是六艺中比较拿得出手的一项，可也没有柳霏说得这么夸张。
在许烟看来，自己的水平完全就是勉勉强强，秦夫子也从来没有对她的琴艺点评过。柳霏在众人面前将自己捧得这么高，难道不就是想一会儿在众人面前捧杀自己吗？
许烟稍微转了转眼珠道：“早听闻我许国有两位琴艺大师，秦夫子秦悦仪和月下公子郭生。秦夫子自不必多说，琴艺之高超无人能出其右。月下公子却是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比秦夫子的琴艺还要高出几番的人，听过的人都说是只得天上有。”
许烟看着柳霏微变的神色，笑意更深：“而胡夫子是月下公子的关门弟子，想来琴艺也是绝顶无双的。那么既然柳小姐师从胡夫子，为胡夫子的关门弟子，想来琴艺也必不会差。”
许烟身后的彭星听到许烟这番话，结合前两天书院流传的许烟和柳霏不和的传闻，忍不住对柳霏翻了个白眼。
谁人不知胡夫子在书院中嚣张霸道得很。仗着书院中只有两位琴艺夫子，秦夫子又是素来两袖清风不问世事的，她便掌了大权。
逢人便要炫耀她是月下公子关门弟子的身份。可月下公子身份成谜，许国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胡夫子说她是月下公子的弟子，根本没有人能够证实。
青云书院的弟子们也经常在私下偷偷说着这些对胡夫子的不满和抱怨，以及对她身份的质疑。在青云书院胡夫子根本就是最无奈的琴艺夫子的选择，所以这也是最戳柳霏心的一点。
柳霏努力抑住自己的怒气，仍强颜欢笑着对许烟道：“殿下真是玲珑语，那我便期待您一会儿在考核时的表现了。”
许烟笑着回道：“好，我也祝你有个好成绩。”
柳霏没再看她，转过身去。没过一会儿，方才那名来确认她们身份的弟子又抱着花名册走了出来。
“刘玉，柳霏，王晶霖，许烟跟我来。”许烟看了看身后的彭家姐妹，收到彭星和彭月对她的祝福手势后，开心地跟那名弟子走了进去。
考场中，胡夫子和秦夫子都坐在正中位置。两旁都已经放好了她们的乐器。
胡夫子的弟子坐在左边，秦夫子的弟子坐在右边。柳霏和许烟便一左一右对着坐了下来。柳霏所准备的是一首琵琶曲，她甫一坐下，便开始细细检查着琵琶。
许烟也没空和柳霏在那里进行什么眼神交战，她一见到自己的琴，便又开始细细查看起来。确定没有问题，她才舒了口气。
四名少女从左到右轮流开始演奏，许烟是最后一个。刘玉的演奏一结束，秦夫子和胡夫子便都打出了分数，是乙等。刘玉的古琴弹得着实一般，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的演奏。
但显然她对这个分数已经是很满意了，刘玉起身对两位夫子鞠了个躬便退下了。
接下来的是柳霏。柳霏选的是《西江月》。只见她素手轻轻拨弦，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便在大殿之中回响。这首曲子指法分外复杂华丽，所以是一般人都不敢选择的曲子。
胡夫子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柳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一旁的秦夫子却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没有对柳霏的这首曲子表现出任何情绪。
直到柳霏一曲结束，房间内众人才响起热烈的掌声。很少有人能将这首曲子弹奏得如此完美。每一处拨弦弹弄都如此华丽，无一丝差错。
柳霏站起身来向秦夫子和胡夫子鞠躬，她直起身来时，却听到在旁候着的弟子们的惊呼声。
柳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到抬起头时，才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在她眼前的分数是一甲一乙，她抬头看向两位夫子的方向。只见胡夫子也惊讶着看向秦夫子，眼底里带着些不满的情绪。
胡夫子冷哼一声道：“秦夫子莫非是病体未愈，听觉也不太好了不成？如此难的曲子柳霏完成的这样好，难道不该给她一个甲等？”
秦夫子轻轻喝了口手中的清茗道：“在我看来，她这首曲子完成的水平只是乙等的水平。”
青云书院中有规定，每门考核都有两位夫子进行评定，若是有分歧，便请出秦夫子进行决断。因为秦夫子几乎是全能，是许国的传奇，且秦夫子为人是许国上下所公认的公证。
可如今的琴艺考核，秦夫子便是这两位夫子之一。原本其他弟子的考核，胡夫子与秦夫子的意见基本都是一致的。偶有一两个人，胡夫子也不甚在意，便都按秦夫子说的来了。
可如今这场考核中，柳霏与许烟分别是胡夫子和秦夫子的关门弟子。秦夫子给出柳霏乙等的成绩，便不得不令胡夫子多想了。
胡夫子带着些怒气的眼神看向秦夫子，说：“给我们一个理由。”
秦夫子淡淡开口，说出了令在场众人都有些无言的理由。一个最容易被人忽略，却最为重要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