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道听途说

一辆绣学的马车,从县学里驶出。

任骁驾着车,在经过一个镇子时,换成另外一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让他们的身份看起来更加真实。

一路上,住客栈的时候,便只开一间上房。看似是小夫妻同住,其实却是许三春与月兰同睡一张床,任骁就地打了地铺。

他们没有选择走水路,自然也就避开了合江县城。

“还有一日就到东乌府了,太太且再忍一忍。”月兰取了水回到马车上,沏了茶伺候着许三春喝下。

在外面,他们都以伪装的身份相称。

许三春面色发白,连日来的颠簸,让她很不适应。

这个时代的马车又没有减震装置,木头轮子是硬的,路也是硬的。要是遇到什么小石头,再来个硬碰硬,就会颠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晕马车的一天。

一路上被颠得七晕八素,只有晚上到客栈住下时,才是最踏实的时候。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自创一个减震阵法。

但谁知道呢?

听到只剩最后一日的路程,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许多。咽下喉头的不适,道:“我没事。”

一路行来,月兰亲眼瞧见她的不适,却从不叫苦,在心头极是佩服她的这份耐力。

离东乌府越近,官道旁就越是繁华。

中午他们临时歇脚的地方,就比之前任何一个镇都要来得繁华。这里,是从南往北至东乌府,走陆路的必经之地。

月兰扶着许三春下了马车,任骁当前带路,三人上了镇里一家酒楼的二楼。

正值吃午饭的饭点,这里人声鼎沸。二楼人要少一些,但也就只空了两三桌,位置也不是特别好。

任骁在二楼站定,目光扫了一圈,微微皱眉道:“要不,我们换一家?”

许三春道:“不碍事。”她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不挑剔这些环境。填饱了肚子,接着上路便是。

任骁点点头,挑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月兰扶着许三春过去。

这里的店小二倒是热情,任骁点了菜,没多久就麻溜的上了菜。许三春因为肠胃不适,先喝了碗汤缓一缓,却听到隔壁一桌人正在高谈阔论。

“你们可知道,平西候府被抄家之事?”旅途无趣,酒楼便是各种消息的汇集之地。

“嗨,谁不知道!”

“你说,堂堂蓄爷,怎么就会去害我们太子殿下?”

“罪有应得!”一人“嘭!”的一拳砸在桌上,怒道:“我曾经见过太子一面,那么好的殿下,他活该!”

有人嗤笑,“就你,还见过我们太子爷?”

“怎么了?殿下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人。”那人追忆道:“两年前我在洛邑城门处排队等着验路引,正好遇到殿下带着人出来。”

“他们的马跑得有点快,人群让路不及,就把我给挤倒了。是殿下,他亲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虽然两人从未交谈过,太子将他拉起来后,就继续前行。但这件事,一直烙印在他的心中,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听到太子遇害的事情,他捶胸顿足了许久。后来真凶落网,他特地赶去观刑,恨不得将管宁千刀万剐。

腰斩?

腰斩都便宜了他!

听他这么说,一众人俱都唏嘘起来,感念起太子往日的好处来。

太子遇刺一案闹得全天下都纷纷扬扬,许三春自然知道。但她并不知道,此太子,正是当初在合江县城里,有过一面之缘,有对她有着援手之恩的二公子,殷昶。

对她来说,这样的国家大事,离她颇为遥远。

再加上绣学又是受此事影响最少的,她又埋头修炼,几乎就没有关注此事。

直到此刻,她听了这一耳朵,听到了平西候蓄爷的名字,才突然惊觉,这个人不正是她在合江县见过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管蓄爷?

他,竟然谋害了太子殿下?

许三春无论如何,也都把脑子里那个管蓄爷和杀人凶手对不上号。

他的为人是有些糟糕,目下无尘的样子令人讨厌。但,怎么看,他也不具备杀人的胆量。

不过,太子一案,岂是她能妄议的。

许三春将疑问放在肚子里,吃过饭上了马车,才轻声问月兰:“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太子是被平西候蓄爷谋害?”

月兰点头,“您不知道吗?”

“我没注意。”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不过,许三春也就只感慨了一下,并没有往心里去。太子也好,见过一面的蓄爷也罢,她在这一刻,并没有觉得与她有关。

随着车轮滚滚向前,不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好在这些天,她也算是习惯了,这里的官道也比之前的更平整,总算是熬到了地头,忍住没有吐出来。

在客栈歇了一夜,翌日一早就出发,午后就到了东乌府绣学。

终于看见了绣学的大门,任骁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一趟任务,他没有辜负淑娘子的信任。

“见过崔娘子。”许三春洗去伪装,拜见崔娘子。

“你可算到了。”崔瑶握住她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一路上,你吃苦了。”从谭安县到东乌府,最舒适的旅程原本是坐船。

“这不算什么。”许三春道。

“符湘,都给你说了吧?”

许三春点头应道:“都说了。崔娘子放心,这次去京城的目的,我心头有数。”

“难为你这孩子了。”

“这件事,原本就因我而起。”

“县学的阵法,你都学会了吗?”崔瑶问起她的修炼。

许三春“嗯”了一声,道:“都会了。”她取出贴身带着的叶蹇笔记,递给崔瑶道:“这本笔记,我已经能倒背如流,再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这样的宝物,她没有想要霸占的心思。

崔瑶接过来,“既如此,就先留在府学。”她们要上京,前途莫测,不宜随身带着。

“这回上京,却不能再藏着掖着。”崔瑶道:“我们要正大光明的上京,方能有在织锦府里当庭对质的资格。”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们占理。若是偷偷摸摸,却是未战就先输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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