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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寒心暖 (二)

午后的飞雪还是起劲地舞着,乐此不疲。

大厅好安静,只有个别病人。整个门诊部几乎只剩医生和护士。

“俞护士,你看,周一的这个住院,不知怎么登记了。”沈可心有点尴尬,从椅子上起立,转身递过单子,很不踏实,为难地看着恬静的俞护士。

“呀!阑尾手术,你没收费?”俞护士皱了下细长的柳叶眉,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不解。

“嗯。”她点了点头,无奈地解释着,“当时情况有点急,我没来得及收押金。他们也挺可怜的,入院后也才交了50呢。”

表情和语气里,明显有着对一个人境况糟糕的同情。

“两天了?这——”俞护士那还没舒展开的柳叶眉上扬,眼睛里写着为什么,右手在放着单子的桌上轻轻地敲了敲。

沈可心有点拘束,立在一旁,把昨天早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美人俞’听。

“这样吧,同一天的,先把这50元登记首页这档吧。”俞护士表情复杂,没再多说什么。

她回到椅子上,理好单据,摆好。

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无意间,沈可心转向“美人俞”,看到她正拿着冒着热气的透明杯子,里面几颗红枣在水里晃悠,煞是好看。

晃悠悠的红枣,张阿巧蜡黄的脸,哭红的两个小桃,在脑海里放映着。

她想说张阿巧事,又觉得有点不妥,憋了一下,最后还是了张口。

“外二王医生,”沈可心双手相对,搓着,进行新闻报道:“帮这个病人做担保。”

这下‘美人俞’不仅眉毛上扬,眼也直盯着沈可心,忘了喝水,放下杯子,嘴成了o型,要吐泡泡。

俞护士的样,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天着实冷,她起立找了个盐水瓶,倒了开水,一边暖着手,一边继续说着:“最糟糕的是,祸不单行。他们来h城种菜为生,昨晚的大雪压塌了蔬菜大棚。”

“什么?!”刚喝了口水的‘美人俞’,差点噎着,美丽的眼成了名副其实的金鱼眼。

“蛮可怜的!雪上加霜啊!”说着,沈可心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撩了下鼻,脑子里闪过张阿巧夫妇俩的绝望和无奈样。

沈可心还想说什么,又怕说漏嘴,就没再扯开话题。

二人沉默,屋内的空气也沉默着。

“小沈——”突然,护士长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

沈可心连忙放下水杯,快步迎上。

眉眼端庄,和蔼可亲的李护士长,笑盈盈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了声‘来’,径直去了注射室。

沈可心紧跟在后面,忐忑不安,一头雾水,心里嘀咕着,

“是救援行动被发现了?干嘛去注射室?”

“小沈,从今天起我教你注射。”李护士长亲切而笃定地声音,佛掉雾水,温柔地抚摸着沈可心,霎时春花开放在她的心田。

梦寐以求的愿望啊!

但她来不及庆贺,要紧的是与护士长同步在线。

“你,先看着配药剂的过程,这个以后会集中培训。现在主要熟悉无菌操作。”护士长吐字清晰,字字刻印在沈可心的脑海。

她站在操作台前,迅速用细小的砂轮拧开药剂小瓶颈,用镊子取出针筒,吸入药剂,注入白色粉末小瓶,椅片刻,核对名字放入注射盘。

娴熟从容的动作,简直就是一种美的行为艺术,这种美在不经意间,深深地在沈可心的心底,生根发芽。

“来——去观察室。”护士长二话不说,出了注射室,沈可心在后跟着,双手端着注射盘。

一号观察室住着两个军人,这一老一少轻快如风刮进,里面谈话声,戛然而止。

一床的小同志,看进来一个护士小妹,脸一红,在扭捏中趴着,慢慢松下裤腰,露出半边臀来。

沈可心看着少年的臀部,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觉得脸在烧,不过口罩遮面,不知内容。

李护长眉眼弯了弯,一边用手把裤腰窝好,一边说着:“臀部注射,有两种方法找注射区。”说话间,她用右手食指中指在臀侧找出一个点:“这是髋前上棘。”紧接着,她用左手找到尾骨点,不容置疑地说着:“这两点成一线,三分之一处就是注射点。”

说完,她熟练的给注射点消毒,取出针筒,去空气,进针,回针,注射,按压,漂亮地完成一系列经典动作。

令沈可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怜那趴着的小战士,被动的做了一回人体模特。在翻身的同时,赶快拉上被子,生怕还要第二次,那滑稽样,乐的沈可心肚子一阵跳,好不容易才憋住没笑出声来。

第二床注射,护士长示意沈可心找注射区。她有点拘谨,但在护士长的注视下,竟也忘了羞涩,手大方的游走于病人的臀部,不一会就找到了注射区。

护士长‘嗯’的一声笑着,恰似一朵康乃馨,沈可心也美美的开成了那夏日的茉莉。

出了观察室,护士长温和地盯着沈可心,柔声说道:“等下你去办公室,拿下书,学习下理论知识。”

那目光里透着和蔼,写满鼓励。

沈可心喜悦泛滥,激动无比。

来h城一年了,点点滴滴地进步着,她觉得自己慢慢地长大了。

她感恩着每一个鼓励她,言传身教的师长,和谐共进的朋友和同事。

........

外面的雪在寒的旋律里继续顽强得飞舞,空气也铆足了劲的刺骨寒冷。

表面平静的沈可心,心里血流澎湃,急盼“帅哥姚”他们回来。此时,她特担心同志们,深怕有个闪失,毕竟雪厚路难走;同时又希望那个大棚有救,好歹减少点损失。平时有点大大咧咧的沈可心,想着同志们的安危,竟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她急急地上了二楼,找到黄丽耳语一番。二人随即来到大楼外。路旁的松树,完全应证了‘大雪压青松,青松挺又直’的诗句。通往大门的道已清过积雪,没了旁边积雪的厚度。路两旁的一切,都埋在皑皑白雪中,那有高度的灌木与松树顽强不屈地,在朦胧的白雪中透着她们的绿意,若隐若现,英勇无比。

大门外,白色的双影在雪地里,迎着风,在飞舞的鹅毛中,踌躇着。

终于远处有一列会动的青松,在厚厚的白雪上,在舞动的飞雪间,移动着。这些松,呵着白气,逐渐变六个左右摆动着手臂,有鼻有脸的的年轻人。

按奈不住的兴奋,担心去了云霄,忐忑沉入海底。

一阵寒暄如老友重逢。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冷不丁从大门内飘来,从责问声里走来一个中年军人。

政治处的金科长?!

八个糟糕,一个严厉,狠狠地嵌在众人的表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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