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郭成再纠结于器物之魂的事,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尤其还听到了张天一和宁长生的对话,他沉默了。

在回宁长生家的路上,郭成一言不发,但总的来说还算比较平静。

宁长生看了一眼,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对张天一紧追不舍。”

后者听罢,抬头语气淡淡地道:“面对不可控的因素要量力而行,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本来他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黑户,现在能在全国各地行走自如全靠宁长生在旁边,但他要是大大咧咧出现在那群‘捕快’面前,就跟找死差不多了。

“那孩子听厉害的,哪家的呀?”郭成想了想,如是问道。

“你说张天一?”

“他姓张?”

郭成才从宁长生嘴里听到张天一的名字,因为最开始两人在茶馆碰面时,只是被介绍成同学和助理,他们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成怪异地笑了笑,道:“是有股小道士的感觉。武当山弟子?”

武当派不止存在于武侠小说里,在现实中也是真实存在的。当年创始人张天师将一生绝学传授给身后弟子,弟子一代代延续下去,一直以来都没有断掉传承,所以后世出现了许多张姓的武当派弟子,也不知是特意延续了祖师爷的姓,还是本来就姓张。

宁长生摇头道:“虽然姓张,但他是袁家后人。”

“写了推背图的袁天罡?”

郭成有些惊讶,但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对的,那位袁天师也是道家弟子。当年他来过蜀地一次,还和老朋友顺道去祭拜了袁天师的墓地。这样说来,他和那个少年还是颇有一番渊源的,不过那孝实在太不可爱了。

“对,是他。”宁长生对郭成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也是位老古董。

“难怪他知道我身上的问题。”不过说到这里郭成又看了眼宁长生,道:“你也看得出来,这一代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宁长生没接话,这话也没办法接,她难道要说自己其实才是这个世界最老的怪物吗?恐怕比这一方世界存在的时间还长,就不比什么年长年幼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郭成是跟着宁长生行动的,虽说本身他是想找后母戊鼎丢失的重量,可是天下之大,只能求一个机缘,他现在也就只能安静等待了。

宁长生沉吟了片刻,道:“先回去录节目吧。”

她其实是想去看看过来进行‘法器展示’的境外人士,或许能从中找到当初飞龙被斩的缘由,奈何身份确实不合适。就算在为五处‘工作’,那也只是个实习生,还因为出道做了艺人,五处那边再也没联系过她。也不是说被除名了,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份转变了,公众人物不大好作为一些隐秘部门的人员出现。

好在五处也没有消除她的身份卡,她多少还是有一些权限所在的。

宁长生回去见了一趟父母,也没来得及住一晚,当天就坐上了节目组定好了的第二期录制的地点。

说来也是节目组擅自调整了节目播出时间,按照原本的计划,综艺录制到第二三期,第一期才会播出,以预防意外发生。然而这次签约的电视台为了热度,直接把成片放了出来,关注度和流量是收获了,但也导致后面他们所有人的行程都变得十分紧张。尤其是后期,他们必须一边录一边制作成片,又累又无法保证最后的效果。

为此廖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因为资本力量的介入让他们的节目失控了。但是职业人的基本素养还在,转身后她又变得言笑晏晏,甚至还在那里讨论利润点分配的问题。反正事件已经发生了,她只能想办法弥补。

他们累,宁长生这个主角也辛苦,见宁长生从蜀地考完试立马赶过来录节目,廖姐还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这次让你到处奔波了。”宁长生还是个小年轻,但廖姐没有把她当孝忽悠,该道歉的,她还是很慎重地道歉。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既然早就签了合同,宁长生所要做的就是配合,节目组只是提前播放了第一期,对宁长生来说压力也没那么大,她反正就走进镜头做自己便可以了。

廖姐尴尬地笑了笑,宁长生好说话,可她那个新经纪人可不好糊弄,今天电话里都快把她烦死了,但偏偏人家就是占理,她得罪不起,只能好好听着。

看着宁长生,廖姐挺好奇她怎么和以前的王牌经纪人扯上关系的,便问道:“你和高越认识?”

宁长生摇头,“不认识,朋友介绍的。”

廖姐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便道:“他是个厉害的经济人,有他帮你,要是没有出什么岔子,你肯定能成为一代巨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宁长生的号召力有多强,从观看他们这个综艺的播放量就知道了。还有很多人为了观看更多没剪进正片的片段,还特意买了会员在签约平台上收看那些视频。听平台的工作人员说,他们网站会员提升环比增长了7、8倍,也就是说如果上个月新开会员人数在1000人的话,因为宁长生,这个月增加到了7、8000,这样的成果是吓人的,这还只是他们综艺的刚开始。

宁长生本来就是流量里的顶流,不仅男粉多,女粉也照样对她爱得死去活来。和寻常的女星粉丝群体更偏向于异性可不一样,她就是男女老少通吃。长相虽然冷冷清清的,但是宁长生的气质脱俗,是老人家喜欢的那种不作妖型。而她偏偏才艺还强,学习又好,家长哪儿能不喜欢。年纪小的当她是学习榜样,同龄人追她的才华,粉丝几乎覆盖了全年龄层,所以廖姐的话也是恭维宁长生,实话实说而已。

宁长生谢过廖姐的夸奖,便道:“这次我还是像之前那样先自己独自在这里生活,然后是接待圈里的朋友?”

不过除了谷雨、文静他们,宁长生还真没什么娱乐圈的朋友,毕竟她也只是个新人。上次没来的谢晚出去走秀了,这次的朋友只能让节目组‘请’。不过这样的话弄得她像一个固定的mc,每期嘉宾各不相同,只是过来上她的节目罢了。

节目组之前只给了她大概的流程,也没有剧本什么的,宁长生并不知道谁会来和她一起体验生活。

廖姐神秘地笑了笑,道:“是个惊喜,你等等看吧。”

刚才宁长生问话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把录像机打开了,顺带把她和廖姐的对话录了下来。

廖姐也不让宁长生猜,她知道宁长生的‘耿直’,别真一下就猜出来了,节目就没看头了。于是她赶紧把宁长生的行李推给了宁长生,道:“进去吧,这次主题是田园生活,房子节目组也已经提供给你了,院子里的菜、房里的东西都可以随意用。走!”

第一期因为投资的问题略显狼狈,好在观众觉得新鲜,没看出来节目组的窘迫,这次借着节目大火,廖姐还是申请到了一批钱,所以才改善了录制条件,至少不至于让宁长生露宿野外了。

这次录制是在蜀地和高原接壤的偏僻小村落,澄净的蓝天和近在咫尺的雪山,以及山腰绽放的腊梅,暗香浮动,营造出了一个世外桃源的美丽景致。

这个地方依旧是低开发度的人间净土,虽然景色优美,但还是交通问题限制了地区的发展。蜀地古来多险峻,不然也不会有蜀道难的千古绝唱。眼前这个名叫莱西的小镇被数座奇峰夹在缝隙里,虽存在已久,但很难被外人所知,所以避开了战乱的烽火,里面的人安居乐业,倒也过得滋润。

只是新时代的到来,这里到底还是发展太慢了,虽然政府废了很大劲儿让家家户户用上了电,但是这里信号薄弱,道路开发难度太大,加上村落聚居的人口还少,政府更倾向于把本地人引出来。年轻人出去了,老人却留下了下来,所以一来这里,宁长生最直观的感受还是落寞消沉。

是呀,只剩下老人的村落,人和建筑都在一步步走向沉默的衰亡,哪儿能欢快得起来呢?

廖姐当初选择这里除了这里的景致外,也有一些深度上的考虑,她希望能通过节目为这里创收,如果只是景色恐怕很难吸引太多人过来,因为路又长又难走,但偶像的力量就不一定了,宁长生可是凭自己一己之力带动国家博物馆流量的人,廖姐总觉得她可以为这个村落带来希望。

本来她只是为了紧跟政策,但是和这里的老人接触了几次,她也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这里的人太好了,虽然穷苦,可还是尽他们所能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所以眼见他们孤独老去,她才会升起一点社会责任意识。

宁长生借助的房子是生土建筑,就是用的当地特有的泥巴,配合木材和瓦片建成的老建筑。看到蛀满了虫印的立柱,可以明显感到岁月的痕迹。屋檐下放着碎了一半的瓦坛,因为主人不舍得扔掉,就放在那里收集雨水,右边的屋子里堆着大半屋的柴火,看样子是新添置的。

从这往里走是厨房,采光严重不足,四周看起来黑黑的,屋梁还很低,脚下也是坑坑洼洼的。

屋子里垒了一个用石头打造的长方形水缸,上面有半张木板搭着,像是为了避免杂物进入水缸才使用的。而水缸旁边是古老的土灶,两个灶口分别放了一个炒锅和一个炖锅。水缸的对面是用木板支起来的台子,放了菜板等厨具。

宁长生大概扫视了一圈,再往前走就是地窖,而地窖左手边分别是老式厕所,卧室,客厅和卧室。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简陋又破旧。

但是闻着空气中残留下来的老人身上遗留下来的气息,宁长生大概也知道了情况。这里应该之前只住了两位老人,年纪还不小了,没什么精力收拾屋子,追求生活。

她第一步就是打开房子的所有门窗,让空气透进来,也增加些采光。

这会儿也快到晚上了,冬天天黑的早,她必须尽快收拾好去做饭,不然镜头就不够了,她还是很为工作人员考虑的。

好在房子家具虽然旧,可是租给节目组,主人家还是竭力提供了最干净的床被。当然在都市人眼里看起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宁长生对这些并不在意,就算脏,一个清洁术旧可以解决了。

她把行李放好,便走到了厨房旁边的地窖查看有哪些粮食蔬菜可以吃。这里没有冰箱,存放不了鲜肉,但是悬梁上吊着几块熏黑的腊肉,米缸里还窝着接近十个的鸡蛋,这些应该是主人比较珍贵的食材了。

宁长生自己一个人就不想动用主人家的肉食,虽然节目组肯定会补偿人家钱,可是这里山高路远的,买东西很不方便,她去菜园摘把蔬菜做汤饭就可以了。至于节目组的人,满车的速食,指不定吃得比宁长生还好,她就不用管了。

等宁长生做完饭刚准备吃的时候,房门响了。宁长生神识往外一扫,是个有高原红的朴素青年,正端着一碗肉菜面带拘谨地敲着门,不远处房门正大敞着,看样子是从那里出来的。哦,邻居。

宁长生假装什么都不知地上前开门,见到对方,她勾起唇角,道:“过年好,请问有事儿吗?”

这会儿年其实快过完了,大年十四,说新年好也没毛病。

青年大概没想到新来的客人长得这么好看,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你好,我是阿来嫂的邻居,我们家刚好做了菜,怕你们不够吃,就端了点过来。”

只是看到满院子架起的摄影机,以及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青年紧张地捏紧这个老旧的青花碗,觉得菜可能送不出去了。这里的人真的太多了,一碗菜肯定不够,而且他们还穿的那么好,应该不会想吃他们简陋的农家饭。

然而宁长生却接了下来,“谢谢你们,刚好给我加餐了。今天太晚了,怕打扰你们,明天我再上门拜访。”

青年被宁长生的笑闪花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被宁长生目送了回去,半天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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