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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章 蛇蝎美人

当下时局紧张,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战火纷飞,下一刻停兵熄火,两边都没了动静。

扶嬴让王恭以兵力不足为由罢兵京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桑眠也不能奈何。

但总是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多处郡州的危机未平,大军不前时间长了也难堵住悠悠之口。

终于,人间四月,芳菲尽显。

桑眠再也耐不住性子,王恭若是一直不动,蛮夷的军队就无法攻入建康。

时间长了,若是有人反应过味儿来,知道桑眠造反的心,到那时就是前功尽弃。

所以宫里的一封诏书,就将远在百里外的扶嬴先给召回了宫。

扶嬴好像早就料想到,带着弄苒就上了路。

桑眠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忌惮扶嬴心机深沉,若是她不在,那么王恭一个人还是很好对付。

弄苒在宫门外就被拦了下来,宫人说是司马曜有令,只允许扶嬴一个人进去面圣。

这哪里是司马曜的命令,扶嬴心里清楚,知道只能妥协,冒然硬闯的话反而给桑眠机会来治她的罪。

弄苒很不安,扶嬴说了几句好话,安抚她就在这里等着,自己马上就会出来她才同意。

扶嬴跟在宫人的后面一路进了内宫,这些宫人她看着面生,猜测应该是早就被人换了。

而且一路走过来,甬道里和大殿前的侍卫很少,能看到的都被换成了北府军的守卫。

整个皇宫看似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暗地里藏着腥风血雨,吓得宫墙上的雀儿都没了声。

今日这皇宫,静地实在有些不像话。

司马曜常住的寝殿也是,侍奉的人不知道都去了哪,整座宫殿寂静地诡异。

扶嬴垂眸,看着脚下漆黑的道路,心中有了较量。

在一面凤凰于飞的屏风后面,宫人停下了脚步。

“桓大人,您自己进去吧,陛下等着呢。”

直到宫人没了影儿,扶嬴才理了理衣袖,转身绕过了屏风。

这屏风后面是司马曜富丽的居室,一张遮着纱幔的床榻最为显眼,榻边坐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

女子闻声扭头看向她,方才还耷拉着的眼睫忽闪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女子眼里有些意外,随后改了一副笑脸,意味不明。

“你就是桓扶嬴,桓大人吧。”

直到女子起身,扶嬴才看见她手里还捧着个药碗,想必她就是之前吴清任和她提起过的张夫人。

她是桑眠的人,挟持天子,恐怕很大一份功劳就是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夫人。

扶嬴屈身行礼。

“正是下官,下官见过夫人。”

“你知道本宫?”

张氏往前走了几步,头顶的凤冠步摇沙沙作响。

“下官曾听闻夫人的美名。”

“哈哈哈……”

张氏掩唇笑了几声,完全不似个夫君病重,陪伴侍疾的嫔妃。

蛇蝎美人,也不过如此了吧,扶嬴心想。

“你也不必与我拘礼,眠公子与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今日一见我觉得他说的还不完全。”

扶嬴的眼神动了动,却并未开口。

张氏绕到她身侧。

“你生得很美,这样的容貌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天下的男人臣服在你的脚下,而你……”

“夫人觉得如何?”

抬起头,扶嬴摸清了些这位张夫人于她并无敌意。

惋惜地摇摇头,张氏仔细瞧着她的侧脸。

“你却偏偏要和这些男人一样,那又怎么能得到他们的垂怜呢?”

“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女人,只会让他们对你更加恐惧。”

“多谢夫人的忠告,只是本性如此,难再更改。”

张氏听了的话撇撇嘴,又似乎一副孩童般纯真的目光。

“哪有什么本性难移,不过是千锤百炼,你看那街上的孩子,反倒无忧无虑。”

扶嬴抬眼看着她,从她灼灼的眸子里,好似看到了什么祈盼。

“夫人已经是母仪天下,又有何烦忧。”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层层叠叠的帷幔后有了咳嗽的声音。

张氏率先回头看过去,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陛下他醒了。”

扶嬴没说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张氏走过去,将手里一直小心翼翼捧着的药碗递给她。

“一会儿陛下和你说完了话,就麻烦你把这药喂给他吧。”

她的眼里一瞬清澈明亮,好像期待已久的事即将要来临。

扶嬴微有些晃神,很难分得清她的用意是好是坏。

也不由扶嬴拒绝,张氏把碗稳稳地放在她的手心就起身离开了。

扶嬴望着手中的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汁微皱了皱眉。

“桓大人……”

榻里有了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却还能依稀听得见。

扶嬴猛地抬起头,先把药碗放到一旁的矮凳上,走过去撩起了帷幔。

帷幔后的景象令她震悚,往日英姿勃发,傲世天下的一国之君消瘦得几乎没了人形。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司马曜就形容枯槁地不像话。

可见之前张氏给他吃的丹药是如何一天一天蚕食他的身体,那当初见到面色红润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假象。

司马曜见到扶嬴也很激动,瘦成枯枝的手颤颤巍巍地举到半空,皲裂的嘴唇一抖一抖,半晌才出了声。

“扶朕,扶朕起来。”

扶嬴深锁眉头,旁边站着的宫婢立即去拿了软枕,让司马曜半靠着坐了起来。

“好了,你们都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宫婢没什么表情,被吩咐之后就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待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司马曜才又开口说话。

“桓扶嬴,桓扶嬴。”

“臣在。”

扶嬴近了他一步。

司马曜将手举起来挥了挥。

“赐座”

扶嬴会意,在榻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呵呵呵……”

未先说话司马曜先笑了出来。

声声灭灭,扶嬴只觉得有些瘆人。

“你何必这个时候还自称为臣呢?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可能司马曜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但此时此刻也没有谁会比他看得更加透彻。

“你见过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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