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昙花
自从皇后病危的消息传开，凤栖宫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有真心来探望的，有假意看笑话的，也有为落人口舌不得不来走一趟的。
不管是谁，皇后都推了，一律不见，要不然还得浪费口舌、徒添烦恼，只是刚刚热闹起来的凤栖宫又重归宁静。
翠英有些惋惜，总觉得有人陪着说话，总比皇后一个人独坐要强的多。
只是，皇后倒不已为意，只愿落得个安静。
每天在翠英的搀扶下看看院子里的花草，天气好的时候外面走一走，倒也是悠闲自得。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皇后的身子一如不如一日，现如今已经不大能起来了。
萧景轩倒是日日都来请安问候，从不曾有一日怠慢。
“来，母后，喝药了”萧景轩扶起皇后，又拿来靠枕让她靠着。
舀起一勺，吹了吹，试了试不烫了，才送到皇后嘴边，一勺一勺的将小半碗药全喂了。
末了，用锦帕给皇后擦了擦嘴，又拿来事先准备好的蜜饯让皇后含着，去去嘴里的苦味。
皇后有些喘不上来气，但还是欣慰地拍了拍萧景轩的手：“轩儿不必这样事事亲为，让翠英他们做就行了”
“这是儿臣的心意，母后可不要推辞”
“你这孩子，可让我说你什么好？”皇后无奈地笑了笑。
萧景轩开玩笑地说：“自然是希望母后多多夸赞儿臣了”
果然，皇后露出了笑容。
“母后喝了药，睡一会儿吧”
萧景轩扶着皇后躺下，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离去。
刚走出凤栖宫，就看到李若萱走了过来。
萧景轩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挺了挺腰背，笑着向李若萱走来。
“大皇子殿下”李若萱也一早看见了萧景轩，只是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
正好萧景轩走来了，李若萱暗自高兴，赶紧行礼。
今日，李若萱穿了一件浅粉色的长裙，头发只是用发簪簪住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垂了下来，微风吹拂下，好不飘逸。
腰间还挂了一个银色的宫铃，走起路来清脆作响。
远处看起来端庄大方，近处看来更是温婉秀丽，让人移不开眼。
“若萱姑娘是皇祖母的侄女，按理来说也是景轩的长辈，只是景轩还要虚长几岁，想来若萱姑娘也不是在乎这虚礼之人，所以就斗胆称一句若萱了。”
“大皇子随意”
“只是不知若萱是否是要去凤栖宫？”
看着李若萱身后宫女提着那么些东西，想来也是去看母后的。
“正是，姑姑托我来看看皇后娘娘”李若萱据实相告。
“奥，母后刚刚睡下。”
“竟会如此不巧，那若萱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吧”
说完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既然这样，不如把东西交付于我，待母后醒来，我代为转交，省得再跑一趟。”
“那就多谢大皇子殿下了”李若萱感激一笑，冲萧景轩行了个礼算是谢恩了。
“不必客气。”
李若萱微微颔首，打算离开了。
“等等”萧景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
李若萱回头，内心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前些日子寻得一些古人的诗稿，不知若萱可愿一观。”
即使是主动邀约，在萧景轩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的腼腆害羞，镇定的仿佛在和老朋友对话一样，甚至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威严。
“荣幸之至”李若萱立刻同意了。
一路上，萧景轩都在给李若萱介绍皇宫的构造历史什么的，还嘱咐她要多出来走走。
到了朝晖阁，李若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所有的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即使是平时自认为已经足够整洁的李若萱，都有些自叹不如。
诺大的宫室最外面是一个方形的案桌，上面规规矩矩的摆着笔墨纸砚，就连毛笔摆放的角度都看起来顺理成章，旁边的架子上书被立得笔直。
李若萱偷偷望了一眼里面的寝宫，也是井井有条。
这一切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要是非要挑一个毛病的话就是这一切都太过规整了，规整的让人看起来有些死板，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请~”萧景轩绅士的请李若萱先行。
李若萱微微颔首。
拿起萧景轩整理的一些诗稿，突然瞄见旁边的书。
下意识的读了出来：“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不审亦当死。”
“这可是《战国策》？”李若萱笑着抬头问萧景轩。
“正是。”萧景轩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知道《战国策》”
李若萱刚开玩笑半认真的反问：“怎么？难道大皇子殿下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萧景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又补充道：“女子的确不需要有太多的学识和才华，只要知道竭尽心力服侍夫君养育孩子便可。”
“大皇子殿下所言有理，只是若萱还是认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命理辨是非。”李若萱笑着回答。
“是，多读些书，陶冶陶冶情操也是好的，是我有些过激了。”
“还是继续看诗稿吧。”
“嗯”萧景轩微微点头。
“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
指着这句诗，李若萱手指迟迟不愿移开。
不由得赞美：“月下美人，花开一现，只为韦陀，当真痴情人”
“昙花、韦陀？”萧景轩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李若萱。
李若萱点了点头。
萧景轩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昙花仙子的确痴情，奈何韦陀不解风情，两人是非良配。”
“不管是不是良配，痴心等待一人千年，只为那一刻的惊艳，着实令人敬佩。”
说着，李若萱竟然有些动情了。
末了，突然问了一句：“大皇子愿做韦陀还是昙花？”
“我？”萧景轩指了指自己。
“嗯”李若萱认真的点了点头，耐心的等待萧景轩的回答。
萧景轩却摇了摇头，不做回答。
却反过来问李若萱：“你呢？”
看着萧景轩深邃的眼神。
李若萱有些动容了，转开眼神，吐出两个字：“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