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归来

难得的秋日暖阳,无风,无云。

睿王府中上下一派忙碌,早些时候接到消息,肖之祯已经回京了,现下正在宫中向皇帝复命。

茯苓坐在镜前,身着青鸾齐胸襦裙,耳戴珍珠耳扣,娥眉淡扫,轻轻地将牡丹步摇插进了鬓间。

浮光看着镜中的茯苓,掩嘴笑道:“小姐听说殿下要回来了,脸色都好起来了,比什么药都管用。”

药?茯苓微微一愣,回头对浮光道:“对了,药渣可都处理妥当了?”

浮光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都处理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浮光面有忧戚,开口道:“您这么服药,对身子没影响吗?”

“无妨。”茯苓安抚似的轻拍着浮光的手,笑道:“这方子是我亲自配的,还能伤了我不成?”

言毕,茯苓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拿捏不准这方子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总比服避子汤药强的多。

“那皇后那边,小姐如何交代?”浮光皱眉问道。

茯苓在唇上薄薄点了层口脂,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提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浮光见茯苓神态自若,心知自家小姐已有筹谋,便不再追问,只道:“您务必要跟殿下讲清才是。”

茯苓眸中含笑,点头道:“说的是。”

主仆二人言语间,海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笑道:“娘娘,娘娘!殿下快回来了!”

浮光见状,调笑道:“海公公,殿下回来您倒是比我家小姐还高兴。”

“浮光姑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海玉公公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奴才当然是替娘娘高兴。”

茯苓站起身,略一沉吟,“海公公,去告诉青竹夫人一声,让她也去府门口,迎迎殿下。”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奴才这就去。”海玉弓着身退了出去。

虽说婉娘与胎儿现下已无碍,但滑胎一事,她必会继续追查。

在睿王府,妄图构陷自己,当真要反天不成?

御书房。

皇帝坐在案牍之后,翻看着肖之祯从河南带回的赈灾记述,满意的点了点头,“甚好,甚好。”

肖之祯垂首道:“父皇过誉了,皆是儿臣份内之事。”

皇帝合上折子,略带浮肿的眸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随口问道:“河南水利贪腐的相关人员是否全部到案?”

肖之祯微微一顿,恭顺的回道:“回父皇,主犯宋承月余前在牢中被人毒杀,一时断了线索,儿臣还在全力追查其余相关人员。”

“哦?”皇帝的双手轻叩着案牍,笑道:“祯儿啊,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不必朕多言吧?”

肖之祯闻言,心头一颤,父皇的意思,莫非要…...

皇帝缓缓地从椅中站起,走至肖之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可别忘了,为何治贪。”

肖之祯垂着头,盯着自己衣袍下摆,眼底一片寒冷,言语中却仍是一派温顺,“儿臣记得。”

“记得就好。”皇帝捋着自己短短的胡须,负手立在御书房门口轻轻一笑。

老五治贪手段狠厉,朝廷上下官员宛若惊弓之鸟,不少弹劾他的折子纷纷飞到了自己手中,老五自从云城归来,倒有几分结交朝臣的意思,这么一来,算是解了自己心头一患。何况,太子也老实了不少,治贪一事,是时候缓一缓了。

皇帝暗存的心思,肖之祯哪能不知?他抬起头,朝皇帝微微一笑,道:“儿臣告退。”

肖之祯站在宫门口,望着红墙之间泛着光泽的琉璃瓦,勾起了薄薄的唇角。

无妨,咱们来日见真章。

“南风,回府吧,想必娘娘早就等急了。”肖之祯走上马车,淡声道。

“是。”南风垂首,跳上了马车。

比起朝堂之上的烦忧,此时他更想的是赶快回府,见到他朝思暮念的人儿。

睿王府。

府中人皆穿戴整齐,在门口迎接睿王殿下归来。

茯苓眼瞧见马车驶回了王府巷口,他终于回来了呀。

她轻轻提起裙裾,迈下了石阶。

“殿下千岁!”身后人呼啦啦的跪倒在地,齐声请安。

晚喜乌衣巷,重逢玉树郎。

她望着他熟悉的面孔,月余来的种种波折,纠结,思念,在此刻,统统消散不见。

他身着绛紫色织锦广袖朝服,腰系同色博带,仍是如星辰般的眉眼,仍是挺拔的身影,只是,他似是黑瘦了些。

她见他快步走向自己,未等她有所动作,肖之祯便一把将她带进了怀中,又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茯苓眼眶一热,轻声道:“之祯……”

“想我吗?”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

她感觉他手臂越来越紧,似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她这才反应过来,现下是在府门口,四下都是人呀。

她耳朵一热,娇娇地朝他道:“之祯,你先放开我,还,还有人呢。”

肖之祯见她双颊染红,眉眼含情,便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让她贴合自己更近。

他扬起唇角,抵着她的额头追问道:“说,想我吗?”

茯苓心底叫苦,若是不应他,依他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脸皮薄,可不想在下人面前失了端庄。

思至此,她抬起盈盈的眸子,小声嗫喏道:“想……”

“没听清。”他揽着她软软的身子,眼底满是温柔。

茯苓见他并未有放开自己的意思,瞬间气结,他又耍无赖!

她闭了闭眼,踮起脚尖伏在他耳际,用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很想你……”

“甚好。”肖之祯听罢她绵软的情话,展眉一笑,随后抬手对下人们道:“都平身吧。”

“那你放开我呀。”她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皱着小脸道。

茯苓话音刚落,顿觉脚下一轻,惊得她下意识的环住肖之祯的脖子。

眼看自己被他横抱在怀里,她急急地嗔道:“你做什么!”

肖之祯挑眉一笑,嗓音低沉的好听,“分开这么久了,你说我该做什么?”

下人们见肖之祯抱起茯苓往长春殿走去,纷纷掩嘴偷笑,小别胜新婚,果真不假。

青竹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扶着婢女的手慢慢直起了身。

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心中哂笑,沈氏啊沈氏,我倒看要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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