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肖之祯看着尹长春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把眼神转到了茯苓身上。

他刚刚拦住了陈公子,眼下正忙着给萍儿擦脸,他动作很轻,手指纤细,抓着毛巾的手白净小巧。这小郎中怎么跟女的似的?肖之祯心中暗想。

“陈公子,你刚刚落水,这身上衣物都湿了吧?”茯苓对陈公子说,“眼下春寒未歇,您穿这湿衣服,容易染上风寒,快去屏风后换身干净衣服吧。”

陈公子不知何故,神色有些恍惚,顺势拉紧了身上的湿衣物。肖之祯眯了眯眸子,朗声道,“陈公子和小姐因何落水?”

陈公子回过神道,“表妹游玩不慎落水,我急于救她,就跳进河里……忘了自己不识水性……小生,小生这就去换衣服。”

茯苓若有所思,她见陈公子走入屏风后,将湿衣服搭在了架子上,便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扯下了他衣物上挂着的玉佩。

果然跟萍儿小姐的是一对!茯苓心下大亮。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几位官差的声音,“有人来报,这里发生了命案,吾等奉命办事,尔等不得阻拦!”

说着,四位官差齐刷刷的走进了医馆。徐掌柜不明就里,正欲开口辩解,茯苓心中也疑惑为何官差会突然造访,不过,无论何故,这些官差来的正是时候!于是,她在一旁摇了摇头,示意掌柜不要说话,她大大方方的回话:“回禀各位官差老爷,这里确实发生了命案,不过,凶手没能得逞,这受害人就躺在这里!”

刚刚消失的南风此刻又如影子一样出现在了睿王身后。

“什么?!”满屋子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茯苓,除了睿王爷。

尹长春更是好奇的接了话,“那凶手呢?”

“就在这屋子里。”茯苓说的四平八稳。

“是谁?”浮光瞪大了双眸,环视了屋里一众人。

“就是萍儿的表哥,这位陈公子。”茯苓一指正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陈公子,刚刚换了干衣服的他瞬间又惊出一身冷汗。

“何以见得?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肖之祯坐在凳子上,贵气逼人的看了茯苓一眼。“你可知,在我大成王朝,诬告可是要施黥刑的。”

浮光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在小姐这漂亮脸蛋上刺字可使不得!急得她一步上前拉住茯苓,“小……公子,万万使不得!”

“浮光莫怕,”茯苓柔声安抚着她,转身对屋里人说:“我有证据!”

茯苓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但她不想放走这个陈公子,万一他溜之大吉,这萍儿小姐岂不白受苦?这萍儿也是福大命大,落水让她吐出了胃中毒素,反而救了她一命。

肖之祯忽然有点佩服这小郎中的勇气。

“这对螭吻琉璃佩是分别从萍儿小姐和陈公子的贴身衣物中找到的,这两个叠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完整的玉佩。”茯苓将两块玉轻轻交叠,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咱们就让陈公子,说说这对玉佩的来历吧?”茯苓笑眯眯的望着发抖的陈公子。

“玉佩是……是……”

“是萍儿小姐送你的吧?”茯苓接话,“这螭吻形状似鱼,又有鱼水之欢的美意,作为恋人定情之物最合适不过,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这算什么杀人证据?”官差不明,追问道。

“玉佩为证据一,可证明这位小姐和公子是恋人关系,这证据二,就是刚刚救起这位落水的小姐,她怀有三个月身孕了。”茯苓一句话如平地惊雷,陈公子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冤枉啊,是她,是她引诱我的!”陈公子指着萍儿小姐急切的说。

“先别急,那就是证实你们的关系咯?那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怀孕三个月的女子,有了轻生的念头?还让她服下了大量砒霜去跳河?”茯苓顿了顿,说道:“我想,这陈公子发现小姐有了身孕却没法迎娶,大约是因为家境贫寒,无力支持,我看陈公子衣着朴素,并不像富裕人家。你不堪小姐纠缠便生出了殉情的法子——你假意与她一同服毒,并与小姐约定在这繁华的护城河畔跳河殉情,为的是方便让人救起你,真是煞费苦心!你掐好时间让小姐毒发落水,造成你去救她的假象,等她毒发身亡你就能被其他人救上来,顺理成章的称小姐是落水而亡,然后没有负担的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茯苓说至此处,凌厉的扫了陈公子一眼。

“你,你一派胡言!!!我与小姐情深似海,怎会下毒害她!”陈公子红着眼狡辩。

“情深似海?你千算万算,算不过萍儿小姐福大命大,她猛呛了几大口河水,冲淡了肠胃中毒素,我在施救时,她又吐出了大半毒药。刚刚我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心脉,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醒,到时候真相大白,看你这个还好端端的情郎如何向她辩解。”茯苓目光沉静的说完了话。

一屋子人被这曲折离奇的故事惊呆了,世界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你的湿衣服里兴许还有一包浸湿的砒霜吧?”在一旁看戏的肖之祯悠悠开口。“方才沈郎中让你换衣服时,你神色恍惚,吞吞吐吐,想必是想藏什么东西吧。”

几位官差交换了下眼色,果真在陈公子的湿衣服里找到了被油纸包裹的一包砒霜。

茯苓这时才注意到肖之祯,瞧他丰神俊朗,面若冠玉,头戴一支碧玉簪子,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稳重淡然。她很感谢刚才他的仔细,帮了她大忙,于是茯苓冲肖之祯微微一笑。

她接着开口道:“你没服毒,却骗她服下,让她忍受这穿肠毒药之苦,你这样狼心狗肺,枉费小姐拼了性命去爱你!这世上男子,皆是这般薄情寡义!”茯苓看着躺在床上的萍儿,想起了自己家中经常受气的娘,不由得略带怒意的补了一句。

肖之祯瞥了眼茯苓涨红的小脸,心里打趣,这样子更像女子了!

“事到如今,需劳烦你跟我们回衙门走一趟,仔仔细细把这事情交代清楚!带走!”衙役官差大手一挥,将垂头丧气陈公子带出了济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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