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鱼挽歌(四)

最后,曲飞还是坐上了雁行云开往海城的汽车,唔……同行的还有祁永叙和杨小余。

当然,还有他看不见的顾小行和小月牙。

所以车里简直可以用菜市场来形容。

还是最繁忙的那种。

曲飞听着祁永叙的喋喋不休,和杨小余间或冒出的“闭嘴!”,还有雁夫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但又像在跟谁说话的声音,再看了看淡定开车的雁行云,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敬佩。

他真是个好人。

他的妻子……大概是生了什么病,才会对着空气说话吧?

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美人。

但他看向妻子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温柔和怜惜,一点也没因为她的病症有丝毫的不耐烦。

想象力丰富的青年,根据自己的观察,脑补出一个缠绵悱恻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并为之感动。

青州与晋州相隔不算太远,但海城却在最东部的海边,所以车子开了一天一夜才到。

中间杨小余和祁永叙都去替换着开了几个小时,祁永叙连开车的时候都在不停的说话,曲飞提心吊胆的坐在后面,直到雁行云说了一句:“小祁,开车不要说话。”

于是祁永叙闭上了嘴,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曲飞对于雁行云的崇拜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但后面,杨小余去开车的时候,祁永叙就变本加厉的开始说话,好像要把刚才没有说话的时间都补回来似的。

在嘈杂声中煎熬的曲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艘船又出现在眼前。

歌声依旧优美动听。

最后,钟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他被人叫醒了。

曲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钟声还在响着,所以他有些恍惚,分不清是梦是真。

“小飞!我们到了!”菜市场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去。

眼前的一幕又让他怀疑自己回到了梦中。

那艘他梦见过无数次的船就在眼前。

船身上那永不停歇的钟摆,龙骨上那栩栩如生的人鱼。

清晰的出现在眼前,触手可及。

只是,没有歌声。

“这个酒吧,名叫‘人鱼挽歌’。”雁行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曲飞下意识的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还没到营业时间。这里下午六点开门。那边有一家旅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晚上再过来。”雁行云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

“好的。”曲飞乖乖听话。

他大概是累得很了,吃完饭回到房间就睡了,一直到祁永叙来敲门才醒来。

也许是看见那艘船的缘故,他这次睡觉,没有再做那个梦。

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飞快的洗漱完,跟其他人一起去了酒吧。

说是酒吧,也不光卖酒,还有烧烤和各种小吃。

祁永叙一看菜单,开心极了,点了一大堆海鲜。

这里是海边,海鲜很便宜。

比晋城便宜多了。

他是琼州的人,琼州是一个海岛,海鲜又多又新鲜,还便宜。

自从去了晋城,他发现海鲜的价格贵得离谱,几乎都要吃不起了。

现在好不容易来到海边,一定要吃个够本。

很快,各种虾蟹扇贝就端了上来。

大家吃得正欢的时候,听见舞台上主持人在喊:“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挽歌小姐!”

曲飞扭头看了过去。

舞台灯光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坐在装饰成砗磲的椅子上,下半身穿着鱼尾的服饰,打扮成了一条人鱼。

曲飞想要看看她的面容,但她的头上却垂着一面轻纱,连眼睛都遮住了,只露出有些苍白的唇色。

她没有与观众寒暄,而是唱起了歌。

听见她的歌声,曲飞惊得站了起来。

那就是他梦中的歌声!

曲飞像着了魔一样,向舞台走去。

半路却被保安拦住了:“先生,挽歌小姐还在表演,您不能上去。”

“哦。那我等她唱完。”

曲飞就站在那里,看着聚光灯下,那个灿烂夺目的身影。

挽歌唱了很久很久,久到连祁永叙都吃饱了,跑来曲飞旁边凑热闹。

终于,幕布落下,再掀开时,挽歌已经不在,舞台上站着主持人。

“挽歌呢?”曲飞抓着保安的衣服,急切的问。

“先生对不起,挽歌小姐不会客。”对方彬彬有礼的回答,但看他的眼神却透着厌恶,想必是把他当作寻芳客了。

“她在哪里?我找她有事!”曲飞急了。

“先生,您再这样的话,就只能请您出去了。”保安的语气更重了。

一只干净细致的手,拿着证件放在保安面前:“你好,我是除念师,有事想请挽歌小姐协助调查,可否带我们去见她?”

曲飞回头,看见雁行云他们全走了过来。

祁永叙也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又不是坏人。”

保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挽歌小姐,会有什么事需要她协助调查?”

“抱歉,无可奉告。”雁行云懒得多做解释。

保安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去了后台。

挽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头纱也取了下来,却又戴着一幅大大的墨镜。

尽管如此,依旧能看出,她的容貌很秀气。

她抬头,看向来者,问道:“诸位找我,有什么事?”

“我……”曲飞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挽歌扭头看向他,微笑着说:“这位先生,有事不妨直说。”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礼貌,但却没有取下墨镜,也没有站起身来。

雁行云已经看出了缘由,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拉着好奇的祁永叙与其他人一同离开,只留下曲飞。

走到门口,祁永叙问:“云哥,为什么要拖我走?”

雁行云反问:“作为一个除念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祁永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问这个……是元力吗?”

“是观察力。”

祁永叙更纳闷了:“啊?”

杨小余看不下去了:“你没注意到,那个挽歌小姐,是个瞎子?而且腿脚也不太方便。”常年需要察言观色的他,看得很仔细。

“哈?”祁永叙是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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