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正午鬼气(上)

这个春节虽然有些惊心动魄,但总算是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会长来过的缘故,黔城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湘南楚家也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春风中偶尔还有些料峭的寒意,杨柳已然长出了新叶,学校开学,雁行云又开始了上班抄书,业余除念的生活,平静而无趣。

当然,无趣只是对他而言。

顾念对于除念的兴趣还是很大的,但她却又不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除念师,当真奇怪。

中午的时候,刘宇跑来叫他:“雁老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听说,新来了个食堂西施,比校花还漂亮呢!”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还得关门。”雁行云笑了笑,他对那些个西施、校花的说法都麻木了。

不过顾念找了新工作,今天头一天上班,没来得及给他准备午餐,只能去食堂吃饭。

进了食堂,就看见一个窗口排了特别多的人,刘宇努努嘴:“就在那里。”然后排在队伍后面。

雁行云冲他点了点头,去旁边人少的窗口排队。

排到他的时候,不经意的往那边扫了一眼,居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顾念。

她穿着食堂的工作服,依然是清丽温婉的模样。

她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时常有人接着打菜的机会搭讪,更有甚者,干脆上来就问她联系方式。

顾念微微笑着,礼貌的询问对方需要什么样的饭菜,除此之外的问题,都没有回答。

雁行云想了想,没有去跟她打招呼,打好饭菜,找了张桌子坐下,安安静静的吃饭。

过了好一半天,刘宇才端着盘子过来坐下,脸上是兴奋的神情:“她冲我笑了,近看更好看!”

顾念的脸上常常都挂着微笑,看上去既温柔又可爱。

很难想象,有着那样经历的女孩子,还能拥有这么善良纯洁的笑容。

换了大多数人,不愤世嫉俗已经算理智的了。

雁行云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这么温柔动人的女孩子,现在很少见了。看见她,我才相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

雁行云继续点头,顾念确实是水做的,动不动就能哭它个水淹七军。

“我认识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强势,真怀疑她们是洪水做的。”刘宇开始吐槽。

雁行云立刻想到奈若何,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她要是能做我女朋友,那我真是死而无憾……”刘宇开始发梦。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食堂的老式吊灯剧烈的晃动。

“老天爷!我说着玩的!是地震了吗?!”刘宇吓得面如土色。

食堂里的学生一窝蜂向外跑去。

刘宇也打算跑,雁行云拉住了他:“不是地震,别慌。”

那一声巨响,不像是地震房屋倒塌的声音,倒像是……爆炸。

食堂里已经乱哄哄的一片,好在大门十分宽敞,没有发生踩踏事故。

等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雁行云才放开刘宇,向外走去。

远远就看见实验大楼浓烟滚滚,火舌不时窜起,刚才的巨响应该就是那里发出的。

消防车已经到了,云梯架起,水柱喷入火中。

就好像火上浇油一般,火势越发猛烈,继而发生更严重的爆炸,火舌窜起好几层楼那么高。

实验室里一定有什么不能沾水的危险品!

消防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立刻关闭了水枪。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换成了灭火剂,火势才稍稍控制住。

漫天的烟尘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鬼气,雁行云一下就看见了,随即拼命的向那边跑去。

其他人也看见了,不同的是,他们看见的不是鬼气,而是一个人。

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一个人的身上,离得太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从同一层的楼道里僵硬的走到火海之中。

目击者爆出惊呼,火焰瞬间吞没了他,天地间响起凄厉的惨叫,只一瞬,就断掉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掐断了声音,让人听了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雁行云仍未停步,灵书文字飞在空中,以更快的速度向火场飞去。

他感觉得到,那一瞬间爆发出的鬼气有多么磅礴。

正午时分,阳气最旺之时,竟有鬼怪化形,说明至少是“灵”的级别,甚至有可能是“凶”。

那一只鬼显然非常狡猾,灵书文字飞过去,已没有了它的气息。

雁行云四处搜寻,只找到刚刚烧死那人的残余之念。

但他死得太快太惨,残念之中只剩下被烧死瞬间的巨大痛苦,和濒死之时的无比恐惧,其余记忆荡然无存。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走向火场,活生生的感受烈焰焚身之痛,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

雁行云立刻回到食堂,去找顾念。

然而,竟然连顾念也感应不到那股鬼气。

莫非是有什么遮蔽鬼气的物件或术法。

高级除念师的魂器符语法阵和域倒是能够做到,但黔城的高级除念师在新雨桥都受了重伤,元力未复,附近也没有其他除念师的元力波动。

雁行云一无所获,又担心那只鬼继续害人,便匆匆与顾念道别,回到实验大楼下。

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再过不久应该就能灭掉了。

雁行云四下查看,听着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也注意着他们身上“念”的波动。

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上去应该是学校的学生,稚气未脱的样子,可能是大一大二的。

其中一个又瘦又小,比旁边那个矮了大半个头,脸色苍白,嘴唇却咬得殷红。

另一人个子较高,身材瘦削,看上去一脸凶狠的表情,却是嘴唇苍白,头上汗津津的。

他们的天灵上笼罩着一股浓烈的惧色,并非表情,而且自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雁行云走了过去:“同学,你们怎么了?”

两人回头看他,神色慌张:“没、没怎么。”

雁行云抬头望向烧焦的大楼,漫不经心的问:“那上面有个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知道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