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辖(番外篇)

“但时间久了,他们铸造的工具变得更加沉重。它成为了离不开的拐杖,然后成为了他们的主人。他们把自己变成了奴隶。他们每次醒来都被这些宝石束缚,没了它们,传承至今的文明就将终结。”

他转身回看声音。“财富是罪恶——不是力量。我那天找到的孩子表现得有价值。是我错了吗?”

不安和焦虑在人群中播散。我们已经看得非常清楚,无畏战车的每个角度都是夺命的、带尖的、改装成武器的。他用手掐住声音的下巴。

“我是您的选择,”声音哀求道,“那一天。您饶了我。”

“的确。”那个怪物缓缓点头。“但我也会犯错。我只能找到我的失误,进行纠正。”

声音尖叫一声,尖锐、短促。一阵短暂的剧痛,然后就结束了。无畏战车扔掉了尸体,立刻忘在脑后。

“我是厄加特,”那个怪物开口说道,转身面向人群。“我听到了你们,祖安。我听到你你们心中的轻语,你们希望中和梦中的我。不同的名字、不同的称谓。解放者。神。我现在直接对你们说,我不是那些东西。我是更伟大的存在。我是一种理念。”

每个人都围到他身边,在他怪物般的身躯旁边围成一圈。他伸手拿起一个金属罐,我看大门里还有几十个一样的罐子。“我是这个世界的反省,我是力量与软弱之间伟大对抗的回响,我们每个人的灵魂,每一次呼吸,都是这场伟大对抗的一部分。我无法成为你们的神——我没有那样的力量。我只能给你们一次考验,让你们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足够的力量成为你们自己的神。”

一种恶心的感觉顺着我的脊背往上爬。厄加特示意了一下他身上的药管,两端分别连着机械身躯和口鼻处的面罩,然后他举起金属罐。上面贴着警告标志剧毒,毒药。

“这个金属壳里面是我现在呼吸的空气。我把它吸进去,征服它,因为真正的解放是由内而外的。这就是我们传达给敌人的信息,那些想压迫我们的人。”

厄加特的视线扫过人群。“你们之中谁有力量追随我?谁来把这苦难纳入自己体内,并坚持下去?”

他们每个人都双膝跪地,渴望接受洗礼。

“厄加特!”他们狂叫。“厄加特!厄加特!”

“很好。”厄加特把手放在金属罐的阀门旁,苍白的手指握成利爪的形状。“那就试试吧。”

他扭碎了阀门,气体从厄加特的指缝间喷出。他在金属罐表面撕开一个口子,绿色的烟雾包裹了他的追随者们。我比较靠后,没有在最浓的地方,但几乎马上就有人开始死去。

“萝伊,”我小声喊着,推开人群,这时恐慌开始落下。人们纷纷倒下,嘴唇和鼻孔流出粉红色的泡沫。我从装备库的废墟里找到一个废弃的呼吸面罩,戴上的同时已经可以感觉到空气在撕扯我的喉咙了。

腐臭的绿色雾霭阻隔了视线。我只能看到身边大致的人影,颤抖着、抽搐着翻到在地。我必须找到萝伊。我必须把她救出来。我必须找到她。

然后我找到了。

她正和别人跪在一起,浓雾的触须翻滚着扑过来,淹没到他们胸口的高度。

“萝伊!”

她抬起头,看见了我。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腼腆的小姑娘。萝伊看着我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信念,然后深吸一口。

“别!”我滑到她身边。她的皮肤开始发暗,毒性侵蚀的血管在她皮肤上勾勒出黑暗的网。她的嘴徒劳地开合。血沫沾在她嘴唇上。我从脸上扯下呼吸面罩,想要按到她脸上。萝伊已经无力地倒向地面,却依然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抗拒我。她的笃定、她铁甲的信念,始终在她的眼神中,直到没了生气。

当毒雾最终消散,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大多数幸存者都是经过增强的,他们的下巴都架着厚重的黄铜喉滤装置和义体气管。我的嘴里泛起一股血和焦糖的味道。泪水在我满脸的尘垢中开出两条路。

“起来。”厄加特举起一只手,他的军队爬了起来。“那些通过考验的人拥有权力,以及使命,要给这个世界带去同样的试炼。”

他的目光瞄准了尖塔的顶端。“他们与自己完整的劳动成果已经分开了太久。是时候让他们也品尝一下了。”

厄加特封锁了尖塔,他的追随者在空气过滤系统中打开了所有金属罐。毒雾就像狡诈的青蛇一样向上蜿蜒攀升,一层又一层地灌注窒息、麻痹的死亡。

我在他们锁门之前溜了进去。我沿着楼梯向上爬,心脏在狂跳,呼吸面罩紧紧捂在脸上。我不知道这一路上经过了多少尸体,但一种感觉逐渐在我心里落下,我恐怕过不完今天,就要和他们一样躺下了。

如果这就是秘密行动的代价,那就让我付出吧。

这是一场赛跑。秘教和他们怪物般的领袖正在向着穹顶蜂拥而至。顶上的人都是家族成员,如果他们死了,两座城里就会有更多人死。这种共生关系,这脆弱的和平,都将结束,那些等待借口使用暴力的人就将得偿所愿。那样的战斗,祖安永远都赢不了。

我已经准备好献出生命阻止这一切,保护这些人,就等于保护那些真正无辜的人。但当我破门而入,进入家族的私室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要憎恨他们。

塔尖是闪亮的玻璃穹顶,用精致的细节彩喷出了爽朗晴空的画面。满目的雍容华贵穷奢极欲,从考究繁复的家具,到银托盘里的糖渍水果。家族代表在这里的居所并不是实验室或者工作间——他们给自己修了一座宫殿。

我快步走向那一小撮惊慌失措的皮城人,想要压住自己的火气,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他们中间走过来。。

“小凯?”

警长轻轻摘帽致意。“在舞步走廊,有的时候很难说祖安在哪里结束,皮尔特沃夫从哪里开始。有的时候你真的分不清哪是自己的管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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