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转变（三）
韩蝉在房里又睡了一整天。
期间她也醒来过几次。床头柜上放好了早点，跟着时间的转变又更替成了午餐，再又是变成了晚餐。
可即便她肚子饿，却又提不起精神坐起来吃饭。她的脑袋涨得很厉害，她只想蒙着被子睡觉，就好像这张被子能让她与世隔绝，梦境能让她摆脱现实一样。
这会子她又醒来了，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精神萎靡的厉害。
她下了床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看夜色吹吹冷风，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在隐隐约约之中，她听到了悠扬的音乐，循着这乐曲，她断定这来自楼下的客厅。
留声机不是在舞蹈室吗？
韩蝉眉头一皱，心想：“金默声这会子在家开宴会？不可能吧……”
她忽然又来了兴致想出去看看，可刚一转身不禁又担心自己这副模样若真被陌生人瞧见了不好解释。刚准备收回步子，可转念一想，自己昨天被金默声吓得不轻，若真是遇到了陌生人也可以瞧瞧这位老练的金老板怎么处理。
她跑到梳妆台前稍稍整理了下仪容，穿着睡袍趟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一出房间，她趴在楼梯上向下一望，不禁有些失望。
唱片机里歌声悠扬，但整个厅里却只有金默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喝酒。
就一个人为什么要把音乐开得那么大声？目的一定是为了吵醒她吧？
韩蝉心中一气，正准备扭头回房，却在回眸时瞧见在昏黄幽暗的灯光下的他，实在像是个极度落寞的傻小子。
她更习惯于神采飞扬，自大自负的金默声，此时瞧着他落寞的身影，韩蝉的心却也不由自主跟着疼了一下。
她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撵着脚下了楼。
“这瓶红酒一定非常不错！否则金老板应该也不会在深更半夜里偷偷摸-摸地在这里独自享受了！”韩蝉说着款款走来。
可在微醺的金默声眼中，一片朦胧里，她的身段婀娜，风姿卓越实在是像极了当年的金香玉。
金默声很明白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让他心动的女人是谁，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会觉得有些气恼。
他喜欢他们的相似，却又很痛恨她们这种相似！
他一抬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盒。
他取烟的手有些发抖，拿起打火机轻轻一按，一簇橘红的火苗燃烧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火苗，夹着香烟的手停在了半空，手一抖，打火机的火焰熄灭了。
金默声把手里的香烟直接丢进了烟灰缸，又把剩余的一包烟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韩蝉，笑着拧了拧鼻翼：“喝糊涂了，差点忘记了你讨厌这个气味。”
“我可以走开，你也不用这样演给我看！”因为料定了金默声不过是装装样子，韩蝉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不停地按动着。
火苗一闪一闪的，好像是故意想招回金默声的烟瘾。
金默声醉眼朦胧地冲她一笑，摆了摆手：“都说了，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自然要戒掉的。其实你或许不信，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今天是个意外，但我也并没有让这个意外彻底发生！”
“哦？金老板我发现你说话还真好听！”韩蝉拿起他还没喝尽的酒杯闻了闻，靠在沙发的一侧。
她学着他曾经教过她品酒的模样，晃动着酒杯，看着红酒在里面漾出漩涡，浅笑着说：“金老板你还是少哄我吧！既然是决定戒掉的话，这烟就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躺在桌子上，还如此的触手可及！”
金默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对于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你被动失去很容易，但若让你主动放弃就很难！因为足够喜欢的东西一定早就融入了你的生活，蔓延在每一个角落里了。即使你已经丢弃了其中一块，总还会在另一个地方找到。就好比这烟，也好比真心喜欢的人，想放弃想忘掉真的都要慢慢来……”
韩蝉愣了一下，果然金默声此时满目的柔情和悲允，是因为他在思念。
韩蝉以为他早就把金香玉埋葬在了心底，但微醺后的他还是把心底的思念释放了出来。
那自己呢？在金默声的心中到底真如他所说的那么重要，还是说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呢？
虽然她的母亲早就不在了，虽然自己根本不应该跟自己的母亲较真，可谁让她已经开始越来越在意金默声了呢？
真的是这样，当你越开始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越觉得对方反而越来越不在意你了！
或许事实并非如此，但总归是韩蝉已经越要越多！对感情，她只会表露出越来越多的霸道！
可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又怎么允许她随意去敞开心扉呢？
她介意金默声心中挂碍着别的女人，可若真反问她是否彻底放弃了温朗，她又是万万没有的！
有时候她也在想，等到温朗自由了，那么自己到底会留在谁的身边？
金默声发现她在发呆，轻轻地叩了叩桌子提醒她回神来。
韩蝉的思绪一下子被截断了，这让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下意识地举起了酒杯。
可这酒杯刚刚送到嘴边，一口酒都没有来得及抿到，却被金默声伸手阻止了。
“空腹喝酒可不好！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金默声说着接过酒杯放在桌上。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浅笑着说：“我去给你蒸个鸡蛋羹！知道吗？我现在做鸡蛋羹真的熟练了很多！虽然不是什么大本事，但晚上垫垫肚子还是比较管用的。”
韩蝉嘟囔着嘴满不在乎地说：“你可真够麻烦的Ｈ口酒而已，我又不会狂饮过度！再说了，这酒已经醒了多时了！等你的鸡蛋羹出锅了，这酒的味道就不是最佳了！”
“酒味过了最佳时候并不会伤害你的脾胃，可空腹饮酒却有可能会让你不舒服！孰轻孰重，应该很好掂量！所以循序渐进，欲速不达！你跳过一个步奏并不会更好的达成目的，相反可能会留下后顾之忧。喝酒吃饭是这样，做事情当然也是如此！我想要报仇也好，你想要救人也好，都不能操之过急。”
金默声说完，径直走向了厨房。
在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形笔直袖长。
他说话的口气像个教父，他在韩蝉面前已经不再避讳报仇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