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情人
金默声的声音很沉很稳，像是完全在陈述，你听不出这段话语里有一点儿愤怒或者埋怨。
可这话偏偏进到韩蝉的耳朵里，她就总觉得特别的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了愧疚的心思来。
两个人在车上一下子就再也没有了交流，各自看向各自的窗外，空气好像都凝重了。
“麻烦停车！”韩蝉突然开口说道。
司机的肩膀触动了下，但车却依旧以之前的速度前行。
果然，这车上只有一个老板！
韩蝉抿了抿嘴，气呼呼地又重新靠回了座位上。
金默声低着头，很轻声地说了句：“王师傅，停车！”
“好的，老板！”
汽车往路旁一靠，骤然而停。
司机特别识趣，一声不吭地下了车，走去了路对面。
金默声侧过身来看着韩蝉，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给人的感觉又不是冷淡，而是很规范，规范的没有什么情绪和温度。
韩蝉垂着眼皮，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好！”金默声随即应了一声，却也只是应了一声而已。
道歉，接受，本来这件事情就应该到此结束了。
可偏偏金默声应的这声口吻，这气氛，像是将矛盾更加升级了。
他明明没有阴阳怪气，可韩蝉就是觉得他并没有真心接受这声“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犯的什么轴，抬眼正视着他，问道：“金默声，其实你在生气，是吗？”
“对！”他很平淡地回了一句，依旧是很自然的口吻。
其实往日的金默声，他生气与否在外人眼里都没有区别，完全是一个样子！
可韩蝉不是外人！
她是见过和自己交流过的那个金默声，暴躁、小气、聒噪……绝不是现在这副面瘫的模样。
她能很准确地区分出金默声的情绪，而且可恨的是金默声现在的这个破情绪竟然感染了她。
韩蝉觉得心里特别的憋屈，明明对方没做错什么，可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金默声，你觉得我哪错了？”
“你哪儿都没错！”
“那你干嘛是这个态度？”
金默声沉默了，他好像真的在努力克制和调整。
过了一会儿，他稍稍沉了下气，依旧很寡淡地回了句：“那我为刚才的态度跟你道歉，对不起！”
韩蝉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炸了！她不是要跟这个面瘫交流！她需要之前的那个暴躁、小气又聒噪的金默声！
一抬手打开了车门，韩蝉转身就要走。
金默声连忙伸手抓住了她，很平静地说道：“是我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摆好自己的位置！所以我真心跟你道歉！”
韩蝉回过头来，金默声终于冲她笑了笑，探过身来帮她又关上了车门。
其实他又凭什么是开口道歉的那一个呢？韩蝉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金默声！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金默声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好看极了：“有理没理你都可以闹！”
韩蝉涩涩地摇了摇头，笑道：“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我有求于你！你也是被我平白无故的扯进浑水里来的……既然你说让我在你的面前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那你也没必要在我的面前伪装什么！”
说完，她的眼睛泛着光，带着灼灼光华看着他。
金默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丫头，在警察局里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不是我信口而说的，也不是在随便扯谎！这是我帮你的前提……我以为这是约定俗成，是不言而喻的！”
韩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哦！”
“别委屈，我话还没说完呢！”金默声笑着又糊弄了下她的头发：“但从警察局里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
韩蝉的脸色一下子黯了下来，金默声连忙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说后悔答应了你去帮你救人！我只是不需要你违心的洗脑自己去做我的女人了！”
韩蝉脸色依旧黯淡，她轻轻地低下了头，却又很快抬了起来。
她记得金默声说过，两个人坦诚的前提是毫无避讳地面对对方的眼睛。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金默声刚才的话给了她绝对的自由，但她的心里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泛起了一些苦涩。
“金默声！对不起……但我没有其他可以拿来跟你交换的！”
“不用！”
韩蝉的眉头一皱：“那你……又为什么愿意帮我？”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９记得你让赖头张来我家里找我时说的话吗？你只说了两句！”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么简单，那么直接！
“我叫韩蝉，我的母亲是金香玉……”
金默声点了点头：“这就够了！这就是我决不能拒绝你的理由！”
韩蝉心头一滞，脱口问道：“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是情人吗？”
金默声突然蹙起了眉头，似笑似嗔地反问道：“情人？你妈跟你这样说过？”
韩蝉抿了抿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猜的！”
“你这小脑袋瓜啊……”金默声忍不住又伸过手来挠了挠。
“那究竟是不是……”
“丫头，你的目的是让我帮忙救温朗！我也已经同意了……你又何必问我为了什么呢？”
韩蝉噘着嘴，很倔强地说道：“可我现在想知道你究竟怎么了？我想知道你和我妈妈之间的故事！我作为她的女儿，想知道这些应该不算过分吧？”
金默声笑了笑：“如果你是作为她的女儿来问我的话……那就是过分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没有祸害到第三人，那就无需向第三人解释什么！”
“所以你承认你和我妈妈之间有感情？所以你真是她的情人？”
“丫头，这世间的感情何止千万种？我只能说你母亲对我有恩，我对她也有情，而这份感情也很复杂！”金默声欲言又止，这实在是说来话长。
他拍了拍韩蝉的肩膀：“行了，你别逼我了……万一我解剖完了内心，发现自己不那么愿意帮忙了，你怎么办？你现在真的逼得我有些难受！”
“那你就别说了！”韩蝉连忙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想了一下又把手放了下来。
“金默声！我之所以让你别再说了，不是怕你说完之后会后悔选择帮我，而是我不想看你回忆的模样！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逼你！如果你的回忆不够美好，不如就忘了！金默声，你的未来会很好的！”
“丫头，那我的未来里能有你吗？”
韩蝉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金默声嘴角一撇：“你说我的未来会很好……看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蝉的心突然跟着揪了一下。
金默声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笑道：“丫头……我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