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招供

郑无将脸从贴近桑的位置挪开,慢慢转过了头,露出了左边脸上那道明晃晃的刀疤。“你谁啊?”郑无的眉毛往上一挑,嘴巴一歪,恶狠狠地说道。

郑无瞄了一眼王慎,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徐小琳。“你,你。”郑无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脸上蛮横的神色消退得没了影踪,侧脸上那道拧巴在一起的刀疤此刻也松弛地舒展了开来。

“你好,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王慎从口袋里摸出了警察证件,平举到郑无的面前。

郑无又将目光从徐小琳的脸上移开,快速扫了一眼王慎的证件。突然,郑无将搭在桑的肩膀上的手拿开,使劲推了王慎一把,朝着大门的方向飞奔了过去。王慎立马反手抓了一把,却扑了个空。

“她交给你了。”王慎头也没回,但话明显是对着徐小琳说的。说话的功夫,王慎也推开门冲了出去。酒吧里的氛围一点也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破坏,除了站在原地的徐小琳和桑,大眼瞪着小眼。

雨又下得大了起来,给王慎的追截造成了一定的视觉困难。郑无似乎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顺着巷子左拐右拐的,差点把王慎给甩开。王慎和郑无前脚后脚的将地上的水坑踩得溅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两个人影在漆黑的雨夜里前后追逐,引得路上不多的行人侧身闪躲。郑无的身影在一盏路灯下晃动了一下,然后又闪进了另外一个拐角。王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巷口,冲了进去。几分钟之后,隔着几米远的雨幕,王慎和郑无面对面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郑无已经刹不住脚,而且体力也确实跟不上了。郑无刚想转身继续逃窜,王慎却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一个专业的擒拿手扣住了郑无的手腕,引得郑无嗷嗷嗷地大叫了起来。

“你跑什么!”雨水已经浸透了王慎的头发,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哎哟哎哟,你轻点!我不跑了!不跑了还不成嘛!”郑无叫喊着求饶。

王慎也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手上的力道慢慢减弱了下来。在路灯的灯光下,一道寒光在王慎的面前闪动了一下。王慎迅速地侧过身子,避开刺向自己身体的刀锋,同时伸出右手,将郑无的手腕一捏一扭。就听见叮当一声,原本还握在郑无手里的那把匕首就掉在了地上。郑无的整个身子也随着王慎手上的力道一扭,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王慎立马从腰间取出了手铐,拷在了王慎的手上。为了避免引起太多的关注,王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那副手铐上。

“走!”王慎推了郑无一把。郑无的身子往前一倾,踏出了一步,敲踩在了一个水坑里。踢踏一声,水坑溅起了一大朵浪花。

郑无脸上的刀疤跟着他的脸色一起变化了起来。无奈、失望、愤怒造成了这一刀伤痕变得更加扭曲和狰狞,就像成了精的蜈蚣附在了郑无的脸上。

王慎押解着郑无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徐小琳和桑已经撑着伞站在巷子口等他们了。徐小琳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桑的肩膀上,而伞却是在桑的手里。“抓住了?”徐小琳问了一句。

“恩。”王慎点了点头。“回警局再说吧。”

审讯室的灯光不算昏暗,郑无的面前还放着一杯热水,但是似乎已经没了热气。王慎和郑无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小时。郑无竟然是个硬脾气,怎么都不肯开口。突然,郑无拿起桌上的水杯站了起来。他也许是想拿水杯砸王慎来发泄一下。总之,没有得逞。因为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就被站在身旁的警察立马制服了。

“我劝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如果和案件无关,也能早点离开这里。”王慎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抓我?我要找律师!”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得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后。”

“我什么都不知道!”郑无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三年前的六月十八号晚上十点半左右,你去死者韩沫的家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韩沫。”

“如果你不能解释你去死者家里的原因,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将你列为第一个嫌疑人。”

郑无歪着头,死活不理会王慎的问题。

“你看看这个,也许会想起什么来。”王慎拿出一张纸放在了郑无的面前。“我劝你还是看看,然后可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凭这张纸,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将你定罪。”

郑无听到王慎这么说,脸上傲慢的神色慢慢消失了。他微微侧了侧头,瞥了一眼面前的纸。看得出,郑无的眼神在纸上的前几行游移了几下。终于,郑无将这个头都扭正了,一只手将面前的纸扯了起来,举到自己的眼前,一行一行认真地看了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郑无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黯淡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郑无将纸甩在了桌上,眼睛没有看王慎。

“这是我们警方的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能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还能争取到减刑的机会。否则,你的下半生只怕……”王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郑无的反映。

郑无沉默了。整个审讯室安静了一会之后,就听见纸张在手心里被揉碎的声音。“你当我是三岁孝啊。就算有这个日记又怎么样。她说强奸就强奸了?我还说她勾引我呢!这个小婊子!大家都是一面之词,你还有什么证据没有!”郑无愤怒地捏着自己的拳头,嘴里的牙齿碰撞得咯咯的响。

“你看清楚了,当时韩沫14岁!未成年!”王慎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调。“中国的基本法律你应该知道吧。无论当时韩沫是否自愿,你都已经犯罪了。”

“那也是她自愿的!是这个小婊子勾引的我!欺负我不懂法律是不是?你们要告就告,几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郑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然后被身旁的警察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王慎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桑交代了很多情况,并且,有新的重大发现。”随后,王慎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张图片。王慎回了一个信息:“去文印室,把这份证词复印一份拿来给我。”王慎看着郑无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几分钟里,只剩下王慎和郑无两个人沉默的对峙。

审讯室的门被敲开了,徐小琳出现在了门口。徐小琳将桑的供词交到了王慎的手里。王慎看了一眼手里的供词,又把它放在了郑无的面前。“这个……只怕几十年之后也做不了好汉了。”

郑无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王慎,又半信半疑地将面前的纸拿了起来。“放屁!这个臭婊子!她在放屁!”郑无明显比刚才激动得多,又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口又冲进来一个警察,左右两个警察将郑无死死地扣在了椅子上。

桑的供词上是这样写的:我能和郑无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他经常给我些钱还有东西。我知道他背地里可能在干一些不合法的勾当,但是我保证我和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他只是你情我愿的关系,我在身体上让他满足,他在物质上让我满足,哪天这种联系断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到头了,仅此而已。关于郑无的私事,他倒是和我提过一些。其中一件就是他在好些年前好像强奸过她的继女。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因此开心,甚至有些恐惧……

“现在不仅是韩沫的日记,还有你的……‘红颜知己’也指认你的罪证。不管你如何抵赖,我相信在法律面前,你也讨不了好的。如果你再执意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在我们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的前提下,有可能,你就是韩沫案件最终的嫌疑人。”

“胡扯,老子那天根本没进过那小畜生的门!”

“先说说那晚你为什么要去韩沫家吧?”王慎笑了一下,拿出了纸和笔等待着郑无的陈述。

郑无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王慎对着郑无身旁的两个警察摆了摆手。两个警察松开了郑无的胳膊,站在了一边。

“那天是她给我打电话叫我去的。”郑无有气无力地开始解释起去韩沫家的原因。

“你接到韩沫的电话大概是晚上几点?”

“十点不到。”

王慎在本子上写下了十点不到这几个字。看来,韩沫是在打完订餐电话之后再给郑无打电话的。“时间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王慎继续追问道。

“因为当时我正在酒吧。那天是酒吧店庆,晚上十点有个活动。我就是在活动开始之前走的。”

“注意过韩沫打电话给你的时候的语气吗?”

“谁还能理会那个小畜生的语气。”郑无撇了撇嘴说道。

“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不能有助于你嫌疑的洗清。”

郑无咬了咬牙,想了想,又说道:“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颤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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