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识破
老两口熬不了夜，坐了一会就回屋睡觉去了，随后大嫂也打着哈欠睡了。
“薇薇，你也去睡吧，俺一个人守着就行。”蒋大力给空着的杯子重新倒满水，“女娃儿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哥？”蒋碧薇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蒋大力抬头望了眼她，又低下头用火钳去通火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俺是你哥。”
“那我说了？哥，过完年我想去雁城！”
“去雁城？”
“嗯，兰芳芳知道吗？大影星，她在雁城创办了一个‘影视表演艺术班’，我想去试试！”
听了妹妹的话，蒋大力的手一抖，火钳上夹着的一块烧红的炭掉了下来，掉到他的裤子上，把他的裤子烧了一个洞。
“怎么这么不小心？”蒋碧薇埋怨，连忙抢过火钳帮他把炭拔开，叫声问：“哥哥没有烧到肉吧，痛不痛？”
“这条裤子才上身。”蒋大力愣愣地说，提着裤子瞅着裤子上的破洞说。
蒋碧薇哭笑不得：“人重要还是裤子重要？裤子再买一条就是。”
“你不记得了？”
蒋碧薇一头雾水：“记得什么？”这条裤子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薇薇，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咱两个守夜，你吵着要在火盆里烤鸡子吃。”
“怎么？”
“俺给你拿了两个鸡蛋，你也不要俺帮你，自己直接把鸡蛋扒拉到火边。”
“俺回里屋拿点东西，回来时发现鸡蛋炸开，把半个炉子的灰都炸了出来。”
“有炭星蹦到床上，把床上新铺的床单烧了个大洞。”蒋大力比划着，“诺，那张床以前就摆在你现在坐的地方。”
“然后呢？”蒋碧薇问。
“床单是你嫂嫂陪嫁来的，你发现闯了祸，怕阿爸姆妈骂你，又怕新嫂嫂不喜欢你，哭得厉害又求俺。俺心疼你，就把这件事担了下来，谎称是俺不小心做的。被姆妈追着说了好几天。”
“过几天，你就拿了这条裤子来，说是赔给俺的，又把自己床上最喜欢的那条床单拿过来说要赔你嫂子。”
“俺的薇薇是个胆小怕事又心地善良的女娃，她从来没有学过演戏，也不会学很多个人说话。她除了长得漂亮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姑娘。”
蒋大力说到这里，闭上眼睛，眼眶里情不自禁热泪滚滚。
“俺蒋大力长到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就几天就能毫不费力赚到几大千。”
“所以，你不是俺妹妹，你是谁？俺的薇薇在哪里？”他猛地睁开眼睛，扯着蒋碧薇的手，压着嗓子低声咆哮，“你把薇薇交出来？”
蒋碧薇眨了眨眼睛，冷静地挣脱他的束缚，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留下的破绽还是太明显了。唉！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原来你真的不是薇薇！”蒋大力颓然，长久以来隐隐绰绰的猜想竟然是真的，“那薇薇呢？俺家薇薇在哪里？”蒋大力急切地问。
蒋碧薇摇摇头，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说不定她去投胎去了。”
“那她…她是不是在…被拐的时候…就…”蒋大为有点问不出口，一句话结结巴巴分成了好几段都没能说完整。
“不是，她自杀不久我就过来了。”
“原来这么久了！”蒋大力怔然，为不是自己的原因而造成妹子的消失而释然；又为妹子很早以前就香消玉殒而怅然。
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两人默然无声，好半天，蒋碧薇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时候来问我？”不是年前，也不是年后，偏偏选择在大年三十，一个传统的团圆夜，一家人团团圆圆聚在一起的日子。
蒋大力沉默，半响，才涩然回答：“俺也不知道，俺以为是俺想多了…俺只是觉得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他没有想到蒋碧薇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原来自己的直觉是真的。
“那你为啥要承认？你不承认不就好了！”蒋大力有点怨恨。如果蒋碧薇不承认的话，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还可以假装妹子还是以前的那个妹子，一如既往地把蒋碧薇当成自己的妹子来宠爱。
蒋碧薇奇怪地看着他，眼中闪着的光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为什么不承认？诚然，她不自杀，我也没机会得到这个皮囊。但是，她自杀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与我蒋碧薇无关。我从来不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其次，不管是主管原因，还是客观事实，现在都是我得到了这具身体。得到了好处，自然要对她及她关心的人与事负责。”
“所以，我遵从她的内心，与想张建国退亲；努力从人贩子那逃脱；努力对你们好，努力生活。”
“最后，如果你妹妹哪一天能够回来，她有顺利回到自己身体的方法，又不损伤我的魂魄的话，我一定主动离开，绝不阻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蒋碧薇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蒋碧薇自有其骄傲。
“俺相信你，那俺能求你一件事吗？”蒋大力只觉得周身充满了莫名的压力，他挣扎半天，请求道。
“说。”
“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俺爸俺姆妈，还有小娟。”
“只要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说。”蒋碧薇意味深长地多说了一句，“其实，在我心里，他俩永远是我的阿爸姆妈，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永远把你当我的哥哥。”嫂子当然也是嫂子。
“其实你真的很好，又能干又厉害又善良，可是，在俺心里，你再好都不是俺真正的妹子。”
“俺的薇薇不聪明不能干，也没你讨人喜欢，但是，但是不管她怎么样，她还是俺看着长大的，与俺血脉相关的妹子，亲亲的妹子。”
“你明白吗？”
蒋大力自己都说得语无伦次，逻辑混乱。但是奇妙的是，蒋碧薇全都听懂了。
她微笑着点头：“我明白的”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别人的孩子再好还是别人的孩子，自家的孩子再差还是自家的孩子，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蒋碧薇由衷地感叹：“你是个好哥哥！我很羡慕你的妹子！”
“你可以把我当成另一个妹妹，一个叫碧薇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