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省城
第二天一上班,蒋碧薇就去了供销社办公室打电话给附近通县运输队的大队长。没有办法,现在手提电话还是个奢侈品,没有一定门路和票子还办不下来。大家要联系外面都是通过单位装的固定电话。
接通了电话之后,来接电话的吴队听了蒋碧薇的话后,半点就没有推脱,很豪爽就答应了。并告诉她,他们县的采购员昨天就去了武市棉纺厂,并约定三天后在棉纺厂门口等。这时候班车是赶不上了,幸好刘晓梅的亲戚要去省城开会,正好可以搭他们两个一程,至于刘晓梅,她女儿生病,这次就没有陪着。
当天下午他们就赶到了省城,并很顺利找到棉纺厂。两人在棉纺厂待了两个多小时,就将合同签了下来。这次供销社要采购的除了各种布料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棉袄和毛衣。毛衣有高领和低领的,都是用机器织成的。可是不管是颜色和款式,都有点一言难尽。
倒是在仓库的角落,蒋碧薇发现了几匹卡其绒,问过负责人后,是颜色染坏了,客户不要了才放在那里了。知道这些布不用布票,还是低于成本价一折就可以卖给她。蒋碧薇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生怕负责人后悔,不顾蒋大力在旁边地拉拉扯扯,马上付了钱,把那几匹布买了下来。运输队还没有过来,看了东西之后,蒋碧薇让负责人把她买下来的那三匹布也放在原处,等他们车子来之后顺便拉回去。
事情很顺利了,就等着吴队长到时过来装货,那边卸货入账。蒋碧薇这才有时间同蒋大哥好好谈谈。
“薇薇,那些布都是处理货,又不保暖,又不好看。买下来干什么?”
“再说这些布贴身穿又扎人,又不结实。”
两人在棉纺厂附近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坐下来吃饭。蒋大哥好奇地问妹妹。在蒋大力看来,这些布料不当吃不当用,还很容易沾灰,虽然便宜但是买来做衣服也不好穿啊。在现场他就想阻止了,只是拗不过妹妹。
蒋碧薇神秘一笑,用筷子夹起最后一根面条。对蒋大哥说道:“哥哥,等拿回去就知道了。”
卡其绒这种布料这时候好像只能用来做窗帘什么的,但是在蒋碧薇原来的那个空间,它的名字变成了更为高大上的丝光绒了。那价格可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的。
卡其绒用来做旗袍是再好不过的了,找个手艺精湛的裁缝,里面缝上内衬,把外面装饰一下,就真的再好不过了。作为宠妹的一员,蒋大力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还是默许了蒋碧薇的奇思妙想。
两人吃饱喝足,结完账出来天都半黑了。冬天的夜晚都来的比较早。两人就近找了家“红梅旅馆”住下。黑洞洞的走廊,没精打采的服务员爱理不理地从蒋碧薇的手里拿过介绍信。又警惕地看着站在旁边的蒋大力。
“你们两个结婚证带了吗?”
蒋碧薇一头黑线,蒋大力慌忙解释:“这是我妹妹。”
“户口本拿出来。”
幸好蒋大力出门周全,户口本早早就带在身上。把户口本交给服务员。服务员翻开户口本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户籍信息。还时不时抬起头来来回打量着蒋碧薇兄妹两个。直到再也找不出漏洞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户口本还给了他们。
在登记本上划拉了半天,才找出一间双人间来。又从桌上拿出一大串钥匙,找出对应房号的一把钥匙,丢在桌上,耷拉着眼皮说道:“押金五块,退房时退还押金。钥匙丢了扣押金两块。”
双人间房价一元一晚上,物价虽然便宜,但是那服务态度实在是不敢恭维。蒋碧薇腹诽着,边忍气递过去五块钱。才拿到了押金条和收据。黑洞洞的走廊上并没有装廊灯,蒋大力又陪着笑脸,从刚才那位服务员那里借了手电筒,才找到了房号。
一打开门,蒋碧薇都惊呆了。两间一米左右的小床靠墙放着,中间是个发黄的茶几。床上凌乱堆着棉絮和棉被床单。床下面是两双大撒把的拖鞋。一个东一个西。一个红色带喜字的热水瓶孤零零地放在地上。抬头望向天花板,大大的蛛丝旁边一只蜘蛛正在移动着。
一根灯绳顶端系着长长的布条从门口拉到其中一张床的床头板上,还打了个花俏的蝴蝶结。随手一模就是满手的灰。
这样脏怎么住人,她皱着眉头,一脸抗拒。还完手电筒回来的蒋大力倒是一脸的习以为常。他从妹妹身边挤过。利落地从床底下找出一个黑黑的脸盆。满足地说道:“还好。被子挺厚的。我去找块抹布擦擦就好了。”
“要不我们换一家!”蒋碧薇犹豫再三,说道。看着眼前这样的环境,她实在是住不下去。蒋大力吃惊地看着妹妹,才看到她脸上的纠结。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再换一家说不一定比这一家还差。再说房费都交了,要走的话那一块钱就亏了。”
蒋大力安慰着妹妹:“你别看这里乱,其实整理一下就好了。”他起身将窗户打开,拿起脸盆走到门口,对妹妹说道,“你往里面站一站,我去洗手池那边接点水过来擦擦就好。”
现在的旅馆都是国营的,你爱住就住,不住拉倒。就像将大力所说,别的旅馆说不定还不如这个旅馆好呢。得了,咬咬牙先住着吧。现在的一块钱可以吃十个一毛钱的肉夹馍,二十个五分钱的白面馒头呢,按照这时候的物价水平来说。
等到蒋大力端着水盆过来时,蒋碧薇已经把一张床清空,上面的东西全部堆在另外一张床上。兄妹两个一个负责擦洗,另外一个就将垫被铺平,床单整平,再将枕头放好,厚被靠墙叠好。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房间布置得勉强看过眼。
“好了,我们到外面走一走!”蒋碧薇直起腰,顺手将抹布丢进脸盆,对正将扫把放回墙角的蒋大力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