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幽会

楚浚打量迪拜伦时,迪拜伦似乎有所察觉,扭头向这边看过来。当了那么久角斗士,楚浚和野兽对视都不会眨眼,但和迪拜伦视线相交,愣是被看得胸口一跳,不禁有些奇怪。

接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迪拜伦的左胸上挂着一块铜色勋章,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

那是白骑士勋章,由白骑士协会专门给控灵者制作的一种荣誉勋章,不过想获得这种勋章并不容易,需要通过白骑士协会组织的专项测验。

测验分为青铜、白银和黄金三个级别,每个等级的测验都十分严谨和困难,在奥特兰克城,获得各级白骑士勋章的控灵者,加起来还不足三百。

如果说控灵者是人上之人,那么白骑士就是控灵者之上的控灵者。

从这枚勋章来看,迪拜伦显然是名青铜级的白骑士。

怪不得金伯纶夫人和阿萨克的态度都那么谨慎,楚浚微微摇头,按照他的计划,原本还想等事了后再揍迪拜伦一顿,但现在来看,别说揍人家,得罪了这种人,他搞不好会被打得连老妈也认不出来。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楚浚咬了咬牙,能让菲雅认清迪拜伦的真面目,就算挨一顿暴揍也值。

迪拜伦看了楚浚一眼,转身进了藏书馆,阿萨克对楚浚挥手示意,去了法理议会,须臾带着菲雅走了出来。

“亚瑟,还是你鬼机灵,最知道我的心思。”菲雅挥手和楚浚打了个招呼,来时的不快已经一扫而空,换成一脸灿烂的笑容,不等楚浚回应,提起裙摆,脚步轻盈地穿过街道向大藏书馆跑去。

“菲雅为什么夸我机灵?”

楚浚问阿萨克,但眼睛一直看着菲雅娟秀的背影,虽然他对菲雅没多少非分之想,可看到她这么兴高采烈地去见别的男人,胸口还是禁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阿萨克憨厚一笑:“我告诉小姐,你看她不开心,让我去请迪拜伦,这样她就开心了。”

“阿萨克大哥,你也太不老实了吧?”楚浚斜眼去看阿萨克,“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把事情推到你身上,让迪拜伦去揍你,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迪拜伦是可以揍我,但小姐喜欢他喜欢到心尖儿上,就这么被搅黄了,肯定也要发飙打人,”阿萨克一摊手,“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总不能让两个人全打我吧?”

“我发现你越来越像阿莱茵族了,”楚浚直嘬牙花子,“行,你现在说什么都有道理,抓紧去办我交代的事,我在这里看住他们两个。”

“放心,找不来十个,晚上我让你打我一顿出气,不过等人到了你最好躲远点,免得被迪拜伦当场打死,等事情过了我再来接你和小姐。”

阿萨克嘱咐完,驾上马车扬长而去。

目视马车跑远,楚浚不厚道地笑起来,他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把迪拜伦和菲雅约到一起,再找几个被对方祸害过的姑娘到场,到时闹起来,谁也不用劝,菲雅自己就能认清迪拜伦的嘴脸。

楚浚原本不准备再露面,以免目标太明显,让迪拜伦当场把账算到他头上,但在街边站了一阵,又很好奇两个人在藏书馆里干什么,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藏书馆面积很大,一侧是竖着成排书架的藏书区,另一侧是摆着几张大桌子的阅读区,时值半上午,来看书的人寥寥无几,偌大的藏书馆安安静静的。

楚浚扫了眼阅读区,没看到菲雅和迪拜伦,轻手轻脚地顺着书架找过去,走到快角落的一列书架前,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相当有质感的男中音,“……我经常一个人来这列书架后面,尤其是想你时,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一个清澈的女音响起来,是菲雅。

楚浚想听听两个人说什么,悄无声息地挪了两步,站在了书架这一侧。书架由深色实木做成,书挡是封闭式的,他看不到菲雅和迪拜伦,也不担心被两个人发现。

迪拜伦的声音响起来,“咱们两个每次见面,都躲在这列书架后面,书架上的书都沾染了你身上的香气,我站在这里,闭上眼睛闻一闻,就像你在旁边,我在这里说说话,就像对着你说一样。”

一句话听得楚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菲雅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个有见识有涵养的知识女性,原本还奇怪她为什么看不透迪拜伦这种衣冠禽兽,现在明白了。

能把情话说得这么有意境,迪拜伦绝对是个情场高手,再加出类拔萃的外表,资财雄厚的家境,和万中无一的实力,别说菲雅会着迷,就算阿秋莎这种水性杨花的老江湖来了也得动真情。

“你总是这么傻,”菲雅轻轻一叹,“我也总想你,我会尽快想办法说服我妈,让她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庄园找我了。”

楚浚已经从阿萨克那里知道菲雅和迪拜伦关系非同一般,但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想迪拜伦,感觉又不一样,胸口一阵酸溜溜的。

“你别太为难自己,我知道伯母对家父和我都有些成见,金伯纶红酒庄园改成会所开业那天,我很想去,但怕你和伯母因为我闹不愉快,只好多叫些朋友去捧场,你别心急,日久见人心,伯母会慢慢接受我的。”

“怪不得那天去了那么多人,原来都是你安排的,我妈昨晚还骂了我,怀疑你故意安排班杰管家上家里催债,等她知道这件事,一定后悔错怪了你。伦,我家声名不好,你不嫌弃我已经很感激,还肯这么为我着想,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的,我不怕误解,只要是对你好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解我,我也会去做。”

“伦,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楚浚本来还担心作弄迪拜伦的后果,但听到这里又坚定了决心。

什么是最大的恶?

不是偷,不是抢,不是杀人,也不是放火,而是先把人的心夺过去,再狠狠揉碎,让人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就像迪拜伦这种斯文败类,花言巧语下藏满毒牙,一口就致命。

“菲雅,跟我去红房子那边好不好,”迪拜伦的声音温柔得像叫一只小猫,“我布置了一个房间,和咱们小时候在一起玩的那间一模一样,我带你去看看。”

“我不去。”菲雅笑了一下。

“为什么?”迪拜伦问。

菲雅只是笑,但不回答,显然清楚迪拜伦的真实用意。

“那我只好粗鲁一些了,因为我太想你。”迪拜伦笑起来。

“你别胡闹,被人看到怎么办?”菲雅声音嗔怪。

“这个时间没人来藏书馆,谁看得到,我好几天不见你,想你想得厉害,你闭上眼睛,把这里想象成一个大房间,阳光从窗口晒进来,暖洋洋的,房间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迪拜伦的声音越来越柔和,虽然话只有寥寥几句,但声音里的暗示强得连楚浚都忍不住想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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