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面倾城

崆峒派的舍剑三郎丁远图，二十岁出头在江湖上就已成名，特别是在六盘山关中一带，名声极其响亮。那时候，比丁远图年长几岁的西域江湖成名好手，还有祁连派的铁面君子颜伯渊，天山派的五雷大侠梁纵。

而这三个江湖剑客，却先后都和同一个女人牵扯不清；这个女人就是江湖人称冷面倾城的白芸裳，也就是后来隐姓埋名，躲藏在西域沙海龙门客栈中的老板娘凤落雁。

白芸裳师出五台山青月神尼，她虽拜青月神尼为师，却并未削发为尼。白芸裳出生在洛阳城武官世家，却被父亲白庆在她七岁时远送到五台山修行，并和青月神尼约定六年后再来将女儿白芸裳带走。于是，青月神尼收她为徒，本来只想让她修行一些入门的功法，以来防身；不曾想白芸裳聪明伶俐，悟性极高，这六年来，她对入门剑法和内功心法领悟透彻，颇有心得。青月神尼心中对她极其爱慕有加，看着渐渐长大的白芸裳，已年岁一十三，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

眼看白芸裳在五台山已度过了六年时光，可他的父亲白庆却一直没来接她回去。青月神尼派出几名弟子，南下洛阳城中打探消息。一个月后，那几名弟子返回五台山，禀告青月神尼，洛阳城白家府邸在四年前就已经被官府抄家查封，白家的人被朝廷满门抄斩。白芸裳偷听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已不在人世，心中悲愤不已，求师父传授她高深的功夫，她要去查找凶手，为父母亲报仇雪恨。青月神尼不愿让她沾染上杀气，但看着日渐消瘦的白芸裳，于心不忍。青月神尼看出来白芸裳的心思已不在五台山，一心想要去报仇。但青月神尼清楚，江湖险恶，况且白家历代为朝廷鞍前马后，此事多半与朝廷中人直接牵扯，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小姑娘行走江湖，面对朝廷势力，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青月神尼最终决定，传授白芸裳上等内功心法口诀和一套五台点穴大法；但要她答应必须在五台山修行五年之后，方可下山。就这样，白芸裳又在五台山上修行了五年，而后准备下山离开，南下洛阳。临行之前，青月神尼将一把匕首传授于她，以来防身之用；并告诫她：行走江湖，身不由己；人心难辨，切莫轻信于人，更不可乱杀无辜之人。白芸裳跪拜：谨遵师命，告别下山。那把匕首名曰幻月，短小精悍，极其锋利，是一把不可多得的防身之物。

白芸裳此时已经一十八岁，婀娜动人，清新脱俗，宛若天仙下凡。

经过太原府，白芸裳在城内一客栈打尖，却被几个邻桌的江湖中人出言调戏，她不作理会想要避之，却不曾想这些江湖人竟然得寸进尺，竟然想要对她动手；白芸裳谨遵师命，不想乱杀无辜，出手之间点了那些人的穴道，继而匆忙离开。她又换了一家客栈，却又遇到几个地痞无赖的阻拦，想要出手非礼她，她出手之间教训了这那些坏人，但那些人明知打不过却并不知难而退，依然死缠烂打。

刚好被楼上走下来的一位白衣公子所解围；那人手持折扇，后面跟着几个人，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面对这样一个正人君子出手相救，白芸裳顿时心中感激不尽，拱手道谢。这位公子正是太原府知府大人的儿子潘公子，在太原城内，还没有人敢得罪他。潘公子面带微笑，邀请她上楼品茶听曲；由于盛情难却，她不好推脱，只好上楼一同品茶听曲。白芸裳品茶之后，感觉头晕目眩，继而趴在桌上·······

等白芸裳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那间闺房布置的极其华丽富贵，她不知此地为何处？这时，几名丫鬟进来，见到白芸裳已醒过来，一名丫鬟转身而出，禀告了潘公子。白芸裳听到那些丫鬟道出，这里是太原府知府府邸，她们是奉潘公子之命专门来伺候她的。潘公子走进来，依旧面带笑容，极其关心问候。白芸裳问他，为何自己会在知府府邸这里？

潘公子告诉她，说她昨日品茶之后，可能过于身心疲惫，突然晕倒在桌前。他担心她一个人在客栈的安危，就命人用马车将她送到了府邸，还好大夫说她只是体虚劳累所致，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白芸裳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晕倒，但潘公子这般关心对待，她似乎受宠若惊，对潘公子感激不尽，觉得这般打扰，实在过意不去。但她还是提出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多停留，他日有缘，再来拜会。

潘公子让她不必急于离开，安心在府中修养几日，待身子恢复之后再行离开也不迟。白芸裳醒来之后确实感觉头脑昏沉，加上潘公子的极力说服，她答应再多打扰三日。

这三日，潘公子开始讨好白芸裳，送给她许多珍奇异宝，但白芸裳并未接受，委婉拒绝；潘公子只好陪她去太原城郊游山玩水，不自觉间对白芸裳表露爱慕之心。但白芸裳大仇未报，不敢思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依旧委婉拒绝。

三日一晃而过，白芸裳虽然对潘公子这样的正人君子有过一丝倾慕，但她还是决定天明之后离开这里，南下洛阳。将近子时，白芸裳隐约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她起身想要查看。

突然，屋内出现一个人，还点上了屋内的烛火。白芸裳这才看清此人正是潘公子。

此时，潘公子露出凶险的嘴脸：白姑娘，谁让你这般美丽动人，本公子实在是太喜欢你，更不想让你离开，但你却不识抬举。本公子看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算本公子得不到你的心，那也要得到你的人。

白芸裳听闻之后，心里大为恼怒，原来这潘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大骗子。潘公子慢慢走向她，让她乖乖从了他，以免对她动粗。

白芸裳想起师父的告诫：切莫轻信于人。她只怪自己太过大意，轻易相信了别人假装出来的善良。面对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她决定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好色的伪君子。白芸裳刚要出手对付他，潘公子竟然出手之间，就将她双臂锁在怀中。白芸裳感到奇怪，她本想施展内功，却发现身上的内力减弱大半，似乎是被封住，以至于不能施展出来。原来，是这屋内的熏香炉里面大有文章。

潘公子淫笑着：小美人，本公子奉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若你跟了本公子，从此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何必要去闯荡江湖呢！

白芸裳恼羞成怒，却无计可施。她只能大骂潘公子是淫贼伪君子。潘公子点了她的穴道，将其推倒床上。眼看这淫贼就要侵犯白芸裳，潘公子伸手慢慢解开她的衣衫。

白芸裳在情急之中想起师父所传授的五台点穴大法中，有一种自冲穴位的解穴法式，她用身上仅存的内力在仅要关头冲开了身上的穴道。潘公子却并不知晓，继而疏于防备；他淫笑着伸手向她身上摸去，却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右手瞬间断了三根手指，血染衣衫。紧接着，白芸裳俯身而起，用尽全力一脚踢中潘公子的裆部，潘公子被踢翻在地，更是惨叫不已，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白芸裳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心中气愤不已，她右手拿着幻月匕首，本想一刀杀了他。但她还是冷静下来，他是知府大人的公子，若真杀了他，那定然会遭到满城追捕，而她就会踏上逃往之路，继而会影响她去洛阳探寻杀父仇人的线索。白芸裳伸手点了潘公子的哑穴，又点了他身上的穴道。她羞恼的狠狠踢了他几脚以来解气，毕竟刚才差点失身于这个淫贼。白芸裳趁夜带着包裹，飞檐走壁消失在夜空之中。

至于潘公子，天明之后才被仆人发现，虽然他捡了一条命，但下半身算是基本废了。

从此，白芸裳用亲身经历，彻底让自己看透了江湖的凶险，人心的邪恶，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之后，她开始带着白色帷帽，行走江湖。

白芸裳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波，数日之后，辗转来到黄河渡口风陵渡乘船渡河。那两个船夫眼神怪异，见她一个独自乘船的姑娘家出来行走江湖，似乎想要图她美色或谋财害命。白芸裳早已看出他们二人的企图，于是先发制人，她出手之间用幻月匕首将二人的右腿腿筋挑断。当明晃晃的刀子在那二人眼前晃来晃去，那两个船夫吓得魂不守舍，眼见无法逃跑，只能乖乖听命与她，划船将她送到对岸，这才保住小命儿。

最后，白芸裳来到洛阳城，在一家客栈中安顿下来。趁夜她潜入被朝廷查封的白府，她出生在这里，七岁前成长的地方，她心里对这里模糊存在许多印象，想到父母亲人的惨死，泪水瞬间打湿衣襟。

经过一个多月的暗中摸查，白芸裳终于查清事情的原委。当年白府被满门抄斩与京城立储君争皇位之事牵扯不清，首先是朝廷东厂的千户带领锦衣卫卫队直接进白府抄家抓捕，此事又跟镇国将军府的王爷朱瞻堂有直接关联。而白庆正是镇国将军府朱王爷下面手握重兵的重要武将。只因朱王爷在京城立储君之事上站错立场，而新登基上来的皇帝开始大有动作。朱瞻堂为保王爷之位，竟然让白庆成了他的替死鬼，这才让他的镇国将军府躲过一劫。

白芸裳开始制定周密计划，继而夜闯镇国将军府，但府内守卫森严，根本无从下手。白芸裳终于还是找到一次机会，但却被赶来的众多府内护卫官兵围攻，不得不逃离。打草惊蛇之后，朱瞻堂加强戒备，开始全城搜捕刺客的行踪。白芸裳虽然并未露出真容，但还是做了乔装打扮，谨慎行事。一个月之后，似乎风声过去，城内恢复往常平静。白芸裳再次夜闯王府，不曾想朱瞻堂却早已请来数十名江湖武林高手，白芸裳寡不敌众，重伤在身，用计脱身，逃离出城。

白芸裳一路向西逃离，来到灵宝县城躲藏数十日养伤。之后，她的外伤虽好，但内伤虽自行运功疗伤，却偶有复发之状。白芸裳认清自己，凭借现在的武功修为，想要报仇雪恨，根本无法完成。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武林藏龙卧虎。她决定暂时搁下报仇之事，先去修炼更为高深的武功，才能报得了仇。

白芸裳继续向西而去，发现那些曾在镇国将军府的江湖武林高手，竟然一路追踪到了关中长安。白芸裳不敢过多停留，继续向西逃离，最后躲开追踪。不知不觉，白芸裳竟然来到了崆峒山地界，她曾听闻崆峒派在江湖武林中声名威望，剑法独树一帜。于是，白芸裳决定上山去偷盗崆峒派的镇派剑谱【回旋七路剑谱】，若是能够学会上面的精妙剑法，定然武功大有精进。

夜黑之后，白芸裳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悄悄潜入崆峒派，还未寻到剑谱所在，却被崆峒派的弟子发现踪迹，那些普通门派弟子定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却被一个年轻的剑法高手所缠住，她不是对手而不得不逃离，飞身来到屋顶之上。那人手握长剑，剑法行云流水，白芸裳不敌，遮脸的黑布被其挑落在地，继而长发飘洒开来。那人借着月光，看到眼前是一个绝色动人的姑娘，竟然呆呆望着她的眼睛。白芸裳羞怒，趁机后退飞身离去。那人正是崆峒派弟子丁远图，他并未追赶，还在回想着她灵动的容颜。

三日之后，白芸裳再次趁夜潜入崆峒派，这次她摸清剑谱所在的地方，却不曾想有一个人正在屋内等着她，好像知道她定会来此。她认出来，此人正是上次与之交过手的那个剑法高超的年轻人。二人相见之后，出手之间比试着拳脚功夫，但白芸裳依然不是对手，很快被丁远图制服。丁远图点了她的穴道，伸手拉开她脸上的黑布，开始盯着她看。白芸裳嚷嚷着：要杀要剐痛快点。丁远图询问她：姑娘，你为何三番两次夜闯崆峒派？白芸裳瞪着他，直言想要盗取修炼崆峒派的【回旋七路剑谱】。

丁远图早已猜到，围着她转了一圈轻轻笑着：姑娘，本派的镇派剑谱岂能轻易让外人所学，而你这样夜闯本派盗取剑谱，实在不够光明磊落，且有违背江湖侠义。

白芸裳冷言冷语道：那又怎样？本姑娘就是想凭借自己的本领来获得剑谱，你怎么说都行，我都不在乎。

突然之间，白芸裳暗中用内力冲开穴道，出手运功一掌向丁远图打去。丁远图瞬间出手与之对掌，二人相向后退几步，再次向前施展拳脚功夫。这次，丁远图竟然将白芸裳双手控制住，她挣扎着双手突然被松开差点摔倒，继而被丁远图伸手之间搂在怀中，她才没倒地。白芸裳恼羞着推开他，伸手打了他一耳光，他竟然没有闪躲，却露出一丝笑容。白芸裳顿时脸色微红，大骂他是个卑鄙下流的伪君子。丁远图拱手向其赔礼：刚才是在下的不对，还望姑娘能够见谅。

白芸裳眼睛一转，莞尔一笑说道：本姑娘可以原谅你，不过你要传授本姑娘回旋七路剑法。丁远图似乎被她明亮的大眼睛所吸引，那笑容印在他脑子里，产生爱慕之心。白芸裳又道：你若不传授本姑娘剑法，那我就大声叫说你非礼我，让你在崆峒派声名扫地。丁远图哭笑不得，左右为难，竟然答应了她，但要她说出为何要来盗取本派的剑谱。白芸裳说出自己想要修炼剑法的理由，丁远图似乎被她的话打动，想要帮她，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传授她剑法。

于是，二人在崆峒山一处隐秘之地相约，白芸裳每日前来虚心向丁远图请教，丁远图诚心诚意传授她回旋七路剑法。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白芸裳将崆峒派的回旋七路剑法已修炼的炉火纯青，丁远图心中却深深爱上白芸裳。但白芸裳心中却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她给丁远图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之后，白芸裳果然消失不见，还骗走了崆峒派的镇派宝剑云岚剑。丁远图心中只是伤心，却从未怪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