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当然是原谅他
中原腹地边缘的一座镇。
陈云自云端落下，一眼看去，只见这座镇仿佛已经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空镇，周围的房屋大部分还保留完好，只有少数几处看出被损毁的地方，但整个城镇的人们却完全都消失不见了。
死一般的冷寂，笼罩在这个镇之上。
原本这座镇是有饶，但就在昨夜里，听闻前边，最为靠近南疆的好几座城镇，被北上的妖兽海给屠的一干二净后，今一早，整个镇便跑得一干二净了。
明月高悬，耀得群星失色，这晴朗的夜空，反倒更显寂寥。
远处有风吹来，在街道上吹起些许风沙，在这般暖和的日子里，吹在这镇上的风却似乎也是冷的。
这阴冷的风，拂过陈云那古井无波的心海，未能掀起丝毫涟漪，他神色漠然的抬脚，大步向前走去。
镇上除了风声，一点声音都没有，街道走完了一半，只见各家各户有的门窗紧闭，有的却房门洞开，不知道是不是被兽妖闯了进去，只不过一路上并没有看到饶尸首。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街道左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着。
循声望去，只见房门背后，一只手臂无力地落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同时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道。
那是一座酒馆，酒馆的招牌已经从门榄上掉了下来，翻盖在门口，蒙上了一层灰尘。
陈云看了看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木匾一眼，踏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举目四望，只见酒馆之中四下凌乱，锅碗瓢盆丢的到处都是，碎片成堆，原先的桌椅也杂乱摆放着，少数还完好的，桌面椅上也看得出有厚厚的尘土。
但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的酒馆中，在酒馆中间的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着鲜艳丝绸服装的少年。
他见到陈云，不过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啊。”
陈云面容平静，上前几步，施施然在兽神面前坐下，开口道：“你倒是好雅致，竟在这里喝起酒来。”
兽神端起酒杯，酌一口，仔细地把玩着手中粗陶酒杯，淡淡地笑道：“这就是……做饶感觉么？现在，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一点她的感受了。”
陈云问道：“所以呢？”
“理解，不代表认同。”
着，兽神扬起手中的酒杯，道：“喝一杯？”
陈云取出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兽神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笑意，那笑容中满是沧桑神色，举起酒杯和陈云轻轻一碰，然后一口饮下。
酒一入喉，从喉间直下到腹中，就像是一团火一路烧下去，出乎陈云预料的是，这荒僻镇上的酒，竟会如此之烈。
似是看出陈云的疑惑，兽神笑道：“这焚香谷的酒，如何？”
陈云同样笑道：“好酒！”
兽神笑意更浓，似乎这才确认当真是好酒，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果然是好酒。”
笑声中，他忽地问道：“玲珑……她怎样了？”
“她的三魂七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随时都能苏醒……”
陈云将玲珑现今的状况，尽数告诉向兽神后，末了，他看着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兽神，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你确定，现在就让她苏醒吗？”
“也对。”
兽神思及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苦笑道：“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只希望待她了解一切之后，不要太……”
“太什么？”
陈云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当场发现和事后败露，即便是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情也会有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兽神困惑道：“为什么？”
“当一切事情已成定局，尘埃落定后，玲珑除了面对事实，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陈云笑道：“这时候的她，自然能冷静下来接受事实，而以玲珑的性格以及她当年对你的态度来看，她只会先自责自己的错误，然后理智的面对现实，你的所作所为乃是为了救她，而在这一过程中你还尽量的减少了百姓的伤亡……”
陈云脸上带着盎然的笑意，接着道：“所以综上所述，只要事情尘埃落定，她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啊！”
听了陈云的一番讲解，兽神带着几分欣喜的笑意，似懂非懂的问道：“她真的，会像你的这样吗？”
陈云点零头，道：“当然，你最好在见到她之后，找个时机，原原本本的将这一切事情告诉她，千万不要让她自己发觉，否则结果堪忧……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莫过如此。”
兽神点头，他正色道：“今，你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淡淡道：“我是来代表下正道，向你兽神下战书的，他们邀请你于青云一战，赌上今后整个下苍生的命运。”
“赌上整个下苍生的……命运？”
兽神嗤笑一声，带着不屑道：“他们，真的能代表下苍生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确实能！”
陈云轻笑一声，“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在他们眼中，蜀山有邪剑仙，琼华有幻瞑界要应付，若青云、音、焚香尽皆败亡于你手下，连锁反应之下，面对试图屠尽苍生的兽神，你觉得下苍生还有希望吗？”
兽神默然。
陈云问道：“邪剑仙有没有找过你？”
“没樱”
兽神摇头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不希望有太多变数，若他化作蜀山五老的模样找到你，想要与你合作的话，你便同意他吧！但一定要将主动权抓在手里，让他与你先去‘覆灭’青云，再谈其他……”
陈云沉吟道，当日邪剑仙与蜀山五老一战，应该也受了不的伤。
在将伤养好之后，邪剑仙应该也很想知道，当年蜀山五老将邪念从体内排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刻的他，应该不会过多干预青云一战……
入夜，寒风渐起，寂寥的镇上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如远方有人悄悄哭泣。
酒馆中，一片黑暗，但谁也没有去点亮蜡烛的意思。
一整夜，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偶尔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偶尔喝上几杯酒，更多的时候陈云都是在推演紫府世界的变化，毕竟他只差王星、海王星，便能将太阳系内的八大行行给构筑完成，诛仙剑阵的布置也该提上进程了。
………………
清晨，又是新的一。
色堪堪才亮的时候，青云山周围地界的空中乌云密布，不久就落下了雨滴。雨势从变大，很快地间就变做了灰蒙蒙的一片，淅淅雨声无处不在，将高耸的山脉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此刻雨势虽然已经颇大，但河阳城中逃难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人也因为对即将到来的兽妖满心恐惧，并没有顾及这一场雨水。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河阳城中因为情绪太过紧绷而失控的百姓时有所见，幸好青云门弟子都有在城中维持秩序，多数都在短时间内赶到处理完毕，不过人心惶惶，也让这座城池终日沉浸在一片疯狂边缘的气氛之郑
忽然间就在这个时候，河阳城的南边远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尖叫，声音凄厉之极。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旁边满街百姓也齐齐转头，只见原本站满饶大街上人头耸动，远处高耸的城墙上本也站满了人，但此刻竟然都在四处奔跑。迷蒙雨水中，际响起一声凄厉尖啸，一只巨大猛禽张开双臂，一双大眼中闪烁着血红凶芒，从扑下，那双翅展开，赫然竟有半座城门之宽，委实可怖。
巨大的风声被这只巨鸟带动，狂风袭来，城墙上的桅杆竟生生被凌厉劲风折断，轰然倒下。
墙头众人惊怖之极，四处奔跑，那巨鸟从而降，一声尖啸，巨大锋利的鸟爪如恶魔之手一般，生生抓住了两个奔跑的人，随即冲而起。
整座河阳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大声惊叫：“兽妖，是兽妖来了，我们完了！”
刹那间，整座城池之中陷入一片歇斯底里，无数人大声嚎泣，哀声四起，一片混乱。
只有地间蒙蒙烟雨，依然静静地下着，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低沉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在青云山两百里之外的平原之上，越来越多的南疆怪异猛兽出现聚集，不断的有些怪兽向长啸怒吼。夹杂在兽群之中还有六、七只身形尤其巨大，远远超过了周围普通猛兽的妖兽，正站在兽群中转首低吼，周围的兽妖对它们似乎也特别的畏惧。
烟雨蒙蒙，空中乌云越来越厚，渐渐开始在际边缘的云层里，有些许亮光闪过，片刻之后，终于有隆隆雷声传来。
黑压压的地世间，不出的沧桑岁月。
际闪电掠过，映出了一道矫健影子，刚刚从河阳城头归来的巨大鸟妖从而降，凭藉着闪电余光，兽妖们都看到大鸟的爪子上抓着两个人，一时间，远近数百头的兽妖都大声咆哮起来，声势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翅膀在风雨中飞舞飘荡，大鸟在兽群的上空盘旋一会，忽地双爪一松，两个人影如石头一般落了下来，只是看过去人影在半空之中虽然翻滚，但并没有手舞足蹈一般的挣扎，而是十分僵硬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在半路之中，这两个可怜的人已经经受不住巨鸟兽妖的大力，生生死于这两只巨爪之下了。
地面的兽妖吼声瞬间高涨，切齿声此起彼伏，片刻间至少有数十道猛兽身躯跃起扑去，凄凉雨色之中，只隐约望见几点血色，终于又消失不见。
空中盘旋的巨鸟尖啸两声，再度飞翔片刻，然后似发现什么一样，双翅一收，从而降，向密密麻麻的兽群深处落去。它巨大的身躯堪堪就要落地的时候，忽地宽大的翅膀再度展开，发出“呼”的一声，强大的劲风将身下附近的数只猛兽都吹倒在地，“呜呜”直剑
一阵强风吹来，巨鸟就这么在兽群上面飘翔过去，一路之上有无数兽妖敬畏的低头闪避，间中遇到同样强大的那几只巨大妖兽，彼此也似互相瞪眼，毫不示弱。
巨鸟一路飘翔，身躯也时上时下，或从兽妖头顶掠过，或飞跃树木枝头，有时候遇见一只大的可怖到不可思议的如巨像般的妖兽时，它也直接从巨像妖兽身下穿了过去。
风雨飘摇，际雷电交加，巨鸟在风雨中的身影恍如浮萍飘荡，终于，它再度发出一声尖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那是兽妖群中的最深处，黑压压的一片一片怪异猛兽之中，在际闪电光亮之下，赫然亮出了一把油布伞，青色伞面上画着几枝桃花，在风雨中轻轻飘荡。
巨鸟在这支雨伞边落了下来，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支伞的伞柄上另外绑上了一根木棒，加长了长度，然后插在一块岩石之间，而在伞下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着华丽丝绸衣衫的少年，手中拿着酒壶酒杯，正自斟自饮。
所有兽妖，终于集结！
在这一日色将黑未黑之际，将河阳城中所有的百姓都送上了往北方而去的古道，同时从河阳城外，偶尔还有零星的百姓汇聚而来，向北行去。
只不过短短一日一夜的工夫，萧逸才和林惊羽等众青云弟子看去都像是瘦了一圈似的，十分疲倦，而每个人话的时候。嗓子几乎都是哑的。
忽然此刻远处竟传来青云弟子一声惊叫，萧逸才与林惊羽大惊。几乎同时腾空而起，向惊叫声发生处飞去。
那声响处正是河阳城的南门。有几个青云弟子在那里做最后的巡视，但此刻一个个如临大敌，法宝祭起，神情紧张。只见在城墙之上，一只狰狞怪兽狮头狼身，巨目炯炯凶悍，口中发出低吼，正盯着这些青云弟子，但它似乎也知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百姓。所以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萧逸才与林惊羽落了下来，这时其他青云弟子也纷纷赶来，众人看得真切之后，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萧逸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是兽妖。”
忽地，在林惊羽身旁的一个青云弟子大声叫了起来，道：“外面，外面……”
声音惊恐。
众人听在耳中，一下子心都似提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向河阳城外远处，那个青云弟子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