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林月恒道。
“当然有事,陆凌昊就快要当皇帝了!”林邈表情夸张地说道。
林月恒白眼一翻。
“全天下都知道了的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小师叔消息灵通,肯定会知道的。不过,他若是当了皇帝,那我这个御医也不想当了,我才不想给他这种人看病呢。这种人,病死才好!”
林月恒两眼一瞪。
“林邈,我当初怎么教你的?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以一个御医的身份平白咒人家病死?”
“师叔,我错了!”林邈赶紧低头认错。
刚一说完,林月恒就道:
“不过,陆凌昊是个例外,他的确病死才好。”
林邈一愣。
“那我刚才不是白认错了?”
裴云在一旁看得哑然失笑。
“你在乎的只是这个?”
难道不是应该吐槽林月恒装逼吗?
仗着自己辈分高,就在小辈面前摆架子,林邈年纪还比他大呢!
仿佛看到了裴云的内心吐槽,林月恒冲她挑眉勾了下唇角,表情颇为得意。
裴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样的师叔侄也是没谁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正好有事想找你商量。”
裴云听了这话,赶紧跟上林月恒,边走边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想带上林邈?他是说过想辞职,可现在还没辞呢,还是拿着朝廷俸禄的当朝太医啊!”
林月恒满不在乎地道:
“嗟来之食而已,太医这个工作,在医仙谷的眼里,不是什么好工作,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好歹也是个吃皇粮的公务员啊,你看看何辕,为了一个公务员身份都勤奋地996了。”
“那不一样,他没靠山啊。林邈好歹也是医生谷的人,一生医术,离了皇宫难道还能饿死吗?没准还过得更好。”
“那倒是……”
裴云想起来了,医生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很高,一般人都不敢得罪的。更何况,他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还跟江湖黑道是亲家,黑白两道的身份出去混,这样的充值玩家,想混出个名堂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陆凌昊那边不安定的因素就多了,又跟棠清是对头,光林邈是她朋友这一点,就足够引来陆凌昊的针对了,再加上陆凌昊的心眼又那么小……
这么算起来,还是辞职下海前途光明多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让他辞职算了。我看他对太医这个职位也没多大情怀,纯粹只是觉得这个工作福利待遇还行罢了。”
“那可不一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估计是盯上了同僚家里的医书吧。要知道,太医都是医学世家出身,不乏有几代人都是太医的,他们家中收藏的医术,很多是孤本,连医仙谷都没有。”
“看不出来,他这么好学啊。”裴云感慨地说道。
“在这个没有系统医学知识的时代,不好学是当不了医生的。”林月恒道。
“那你的意思是,真要把你小师侄拖下水?”裴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啊。
他们几个那是本来就已是在刀口浪尖上了,就算他们不动手,陆凌昊也不会放过他们,赶尽杀绝都是迟早的事。
可是,林邈不一样,他现在还能好好地当着他这个御医,并且这种三天两头翘班的情况下还没被问罪,足以证明陆凌昊现在还不想对付他。
他若是想从此事中抽身而出,现在随时都可以。
但是跟着她们一起混,那就是和她们一样,是拿命在玩啊。
本想着,林月恒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林邈长大的小师叔,对于自己的师侄,应当不会这么狠心才对。
谁料他却说:
“都是自家孩子,哪有什么拖不拖的,孝敬长辈,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么?”
裴云:“……”
“那他还真得谢您这个长辈了。”
“人生嘛,就应该多历练,这可是个好机会。”林月恒睁着眼睛说得瞎话都跟真的似的。
既然他都不担心,裴云也没必要瞎操心了。
“不过,林邈现在的身份随时进宫不是什么问题,有他帮忙,我们的事情说不定会顺利许多。”
“那是当然,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让他跟进来?”
看到林月恒狡黠的笑意,裴云默默地在心里为林邈默哀了一个。
有这样的师叔,他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啊。
进了屋里坐定,林邈还是兴冲冲地。
他也得知了陆棠清回到京城的消息,这些日子,也的确一直在找他们的消息。
之前跟裴云约定好的传信之法也不管用了,他也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和裴云得新取得联系。
长公主府失火之后,他就一直担心着裴云的安危,想确认她是否平安,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这几日,京城中四处搜查的人多了,他便猜想是出了什么事,便也在街上到处晃荡,想打听点消息。
没想到,他运气不错,偶然去了趟药铺,就遇到了听月楼的人,还直接把他带到了这个里来。
最重要的是,他想找的人,竟然全部都在,一个都没落下。
心情自然是好到不行了,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没想到,外面找你们找得翻天覆地的,你们躲在这里还挺自在。”林邈一边打量着这个精致的小院一边说道。
“叫你来是有事想跟你说。”林月恒道。
“小师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事情呢,也不难,就是找个机会去乾元殿下个毒。”
“哦……啊?”
林邈应得自然,等意识到林月恒说的是什么之后,才转而惊讶。
“给大殿下毒?”
这怎么下?又不是个人,下什么毒啊?是要把大殿毒死还是毒残啊?难度有点大啊。
林邈脑子里开始纠结起来。
“不是给大殿是毒,是在乾元殿里投毒。”
“原来只是投毒啊。”林邈捋顺了这个逻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出来。
他还以为小师叔又出了什么难题来考他呢,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过,为何要在乾元殿投毒啊?那可是百官上朝的地方。”但是他们太医不用去就是了。
不关自己的事,所以林邈也只是随口一问,心里其实并没有很在乎。
反正现在在朝的朝官们,没一个他看得顺眼的,下个毒什么的,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陆凌昊再过几天就要登基的事,你知道吧?”裴云道。
“知道啊,我方才不是还说了吗?”林邈道。
“在乾元殿下毒,就是不想让他在那里行登基大典。”
“那就错了!”林邈一拍大腿道,“乾元殿乃是朝臣议事之地,用来举行登基大礼的是祈年殿啊,要想阻止陆凌昊登基,得去祈年殿投毒才行啊!”
“我们知道,我和棠清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能不知道登基大典是用哪个殿么?”
“那为什么还要去乾元殿投毒啊?”林邈一脸不解。
裴云故作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道:
“因为我们打算烧了祈年殿!”
林邈瞪眼后仰,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供奉皇家先祖牌位的地方啊,这你们也敢烧?”
裴云大言不惭地道:“棠清都说了,不过是几块木头而已,以后再刻一个就行了。”
林邈愣了愣一,然后淡然地应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是你们的家务事,像我这种外人就不方便多嘴了。”
“你接受地倒是快。”裴云道。
就这么就接受了,不知是该说他神经大条还是心太宽了。
林邈道:“江湖之大,什么奇人怪事没有?不过是烧了自家祠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裴云玩心一起,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林邈地肩膀。
这一拍,可把林邈吓得不轻,把送进嘴里的茶都吓喷出来了。
连连摆手道:
“这可使不得啊!我怎么敢去烧皇家祠堂?这个是诛九族的大罪,会连累医生谷的事我可不干啊!”
林月恒也道:
“林邈去做这事,的确会连累医仙谷。即便是为了威胁我,陆凌昊也会以此事发难。皇家祠堂被烧,这是大事,他身在其位,不可能不追查。”
“我只是开个玩笑,这种事,当然只能棠清来做了。”裴云道。
毕竟是皇家祠堂,非同小可。
寻常百姓家的祠堂被烧都是天大的罪过,这性质就跟刨祖坟差不多。
这种事,任谁去做,都是天大的罪过,唯有陆棠清这个离经叛道惯了的人去做,众人才不会那么惊讶。
再说了,陆凌昊的身份众人皆知,陆棠清再怎么说也是皇室正统血脉,陆凌昊的身份就算要问罪于他,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向来宠爱陆棠清,就算是做出了烧祠堂的事来,说不定皇上最后还是会原谅他。
所以,想让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不是那么大,又够噱头,就只能陆棠清去做了。
并且这也是不牵连其他人的唯一的办法。
就连裴云去点这把火都不行。
媳妇毕竟是外姓人,烧了夫家的祠堂,传出去,天下必定群情激奋,必定会给她的坏名声上又抹上一笔浓墨,她就算是再怎么辩解都说不过去了。
想得一深,裴云就忍不住觉得,自己是真的难啊!
果然,大定一听说这事是陆棠清去做,立刻都一脸寻常,仿佛对这事一点都不惊讶,十分容易接受,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由此也可以遇见,就算祈年殿真的被烧了,百姓一听是陆棠清烧的,十有八九也是如此表情,最多也就是听个八卦的态度,连惊讶都得看心情。
一看众人这态度,裴云心里的担心也就去了一半了,又继续说起了投毒的事。
“放火的事就交给我和棠清,至于投毒的事,就得靠你们了。”
“明白,一人负责一边嘛。”林月恒道。
既然主意是一起想出来的,当然得大家一起出力。
况且,在乾元殿投毒的罪过比火烧祈年殿轻多了,让他选,他也选投毒啊。
再说,术业有专攻嘛。
投毒他在行,杀人放火还是陆棠清更在行。
“乾元殿那么大,究竟要投什么毒啊?”林邈问道。
说到投毒,他就想起了方才在药铺里碰到听月楼弟子的事,就立刻想起了看过的那包药。
一琢磨,便道:“小师叔是想配新的毒药?”
“聪明了嘛,的确是要配新的毒药,就是用在乾元殿上的。”
“我来帮忙!”林邈立刻兴奋起来。
从小到大,林月恒的心思都是医仙谷里最匪夷所思的。
偏偏这些最匪夷所思的心思,最后都成了奇迹,从小到大,他就靠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做出了不少奇毒奇药,还对前人的医书和医术做出了许多修正,让医仙谷的医术医理都有了大大地提升,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
医仙谷的人都将他神作神童,只可惜,这位神童自打被黑道少主掳走之后,就再没回过谷了。
自此以后,医仙谷的医术就一直停在那里,再没有什么进步。
所以,林月恒一说要研制新毒,林邈就兴奋。立刻想起了小时候他跟在林月恒身边学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边给他打着小手一边学的。
要不是当初跟在小师叔屁股后头为虎作伥,他今天也不可能会有这一身的医术。
林月恒很早就说过,中医是一门临床学科,实践学到的东西,远比读死书来得多,林邈也深受其益,难得有机会能重新在小师叔身边学习,他哪里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要你来帮忙的。这次要做的毒药跟以往做的都不一样,你在一旁打下手,到时候下毒的时候就省得我再提醒一遍。”
“小师叔说的对!”林邈一秒进入狗腿模式,看得裴云一阵眼瞎。
这一脸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笑容,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林邈吗?要是让宫里的那些人看到林邈的这副样子,八成以后不敢给他看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