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我还可以资姑母那儿。”裴云道。

“这么晚了,就不要再去打扰长公主了。”陆凌昊道。

“这么大动静,就算睡着了也该吵醒了,打都打扰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下。”裴云很是不服气,看样子像是真的不肯去陆凌昊院里住下。

影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开口,生怕自己说错话。

她现在也不知道裴云是真不愿意去还是假不愿意,不知道她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放火烧屋本就是引陆凌昊来而想的办法。按道理说,这个时候顺势去他院里住下,以后相见他也就方便了,若是住去了长公主那儿,那就麻烦了。

自打住进长公主府以来,除了裴云来的那次,就没见陆凌昊去过长公主的院里,要是裴云住了过去,想再见陆凌昊,怕是比在自己院里都困难。

就在影儿以为事情要砸了的时候,陆凌昊突然拉下脸来,强硬地道:

“这里是本公子做主,一切都由本公子说了算,由不得你拒绝。阿青,立刻在院里收拾一间屋子!”

“是。”阿青不情愿地应下,看了裴云一眼,就点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去了。

陆凌昊道:“夜里风凉,随我去院里早点歇着吧。”

裴云终于不再说什么,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影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默默地跟在裴云身后。

裴云裹着陆凌昊的外衣还觉得有些寒意,转头看了眼只穿着里衣的影儿,小声问她道:

“冷不冷?”

影儿回道:“小姐,影儿不冷。”

陆凌昊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见裴云的影儿竟然都光着脚,眼里掠起一丝心疼,转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影儿刚要动手,看到裴云暗中给她打的手势,又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裴云质问道。

“光着脚走,当心着凉。”

“那你把鞋给我穿啊!”裴云脱口而出。

陆凌昊一冷,完全没想到裴云会这么说,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脚,道:

“你脚小,本公子的鞋你穿不了。”

“我不介意,总比光着脚好吧。”

陆凌昊一噎,道:

“我抱着你走就行了,这样咱俩就都不用光着脚了。”

“不行!”裴云着急地嚷道。

“为何不行?”

“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有夫之妇,传出去名声不好。”

“你还有名声吗?”陆凌昊满不在乎地问。

“那也不能这么败坏。你放我下来!”

“本公子就不放!”陆凌昊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就往前走。

裴云挣扎了一下,挣不下来,又怕把自己摔了,也不敢太用力,只能一脸嫌弃地让他抱着,尽量缩着身子不和他触碰。

陆凌昊看裴云脸上不情愿,却没太反抗,更像是半推半就,心中反而更加欢喜。

“陆棠清把你关在府里时,也是这么对你的?”

陆凌昊一直以为,陆棠清把裴云关在府里,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至少会有些肌肤之亲。

毕竟,两人曾是夫妻,虽然感情淡漠,但也有过相敬如宾的日子,而且,他还是裴云唯一的男人。

既然都有心把人强留下来了,怎么可能忍得了什么也不对她做?至少像抱总该抱过。

就像他现在抱着她这样。

可裴云却压根没往这处去想,以为他说的陆棠清蛮不讲理的事。

她轻哼一声道:

“棠清可比你会撩。”

陆凌昊眉一皱,“何为会撩?”

“你连撩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裴云认真的看着他的确,确定他不是在说谎之后,才解释道:

“会撩,就是指会哄女孩子开心。”

陆凌昊嗤笑一声。

“陆棠清?他比本公子还会哄女孩子开心?我看你是对他有私心才是!”

对于陆棠清此人,陆凌昊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此人孤傲自大,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女人了。

虽时常留恋于花街柳巷,却从不碰那里的女人,唯一次与女人有染,还是醉酒时不察,中了那个女人的醉梦三生,才让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但没过几个月,他就亲手把那个女人肚里的孩子活生生地剖了出来,并把那个女人剐了喂狗。

之所以忍她那几个月,还是为了利用她把裴云给休了。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能比他会哄女孩子?

他断然不信。

除非是裴云心里喜欢他,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好的,才会如此觉得。

谁想,裴云却一本正经地道:

“我可没有偏心,我说的是事实。当初我可是对陆棠清心灰意冷,要不是他把我撩到了,我怎么可能还答应跟他在一起?”

“那他究竟是如何撩你的?”陆凌昊好奇地问。

“他啊?嗯……”裴云一边翘着小脚一边回忆着,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那甜蜜的模样半点作不得假。

陆凌昊突然觉得心里犯堵,一阵生气。

“他做得到的,本公子也做得到!”

“那可不一定,你长得没就他好看。”

裴云刚一说完,陆凌昊就停下了脚步,吓得裴云愣愣地看着他。

“你……想干嘛?”

陆凌昊冷声一哼。

“你觉得本公子相貌不好?”

裴云打量着他道:“不是不好,不过,我比较喜欢棠清那样的。”

“他那样的哪里好?”

“也不是哪里好,就是我比较喜欢禁欲系。”

“何为禁欲系?”

“就是,看起来不喜欢女人,宁愿自己当和尚也不愿意随便碰女人,但是只要喜欢上了,就很喜欢的那种。”

“我也是!”陆凌昊一脸认真地道。

“噗!”裴云一下就笑出来了。

“你才不是,你是腹黑好吗?”

“何为腹黑?”

“就是看着温柔和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陆凌昊脸色瞬间就黑了。

“陆棠清难道就不是一肚子坏水了?他娶你休你,哪件不是他的算计?”

“就算是这样,但他的气质还是禁欲系的啊。”裴云开始觉得跟他解释不通了。

但好在陆凌昊也没让她继续解释下去,冷冷地哼了一声,就抱着她继续往前走了。

进了院里,直接走进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把她放在床上。

床上的被褥都是乱的,一看就是刚有人睡过,旁边的屏风上还放着陆凌昊的衣物。

“你把我带你房间做什么?”裴云神色大变。

“今晚你就住在这儿。”

“我不要!你不是让人给我收拾屋子了吗,我住那屋就行了!”裴云急切地说道。

明知道陆凌昊对她有不轨之心,还跟他住一间房里,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

她就算心再大,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

“你睡这儿,我住客房。”

“啊?你说真的?”裴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人这么好心?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住?

眼睁睁看着陆凌昊离开,裴云赶紧让影儿把房门关起来了,并且落了栓,生怕他反悔了又回来。

又把窗户也关上了,影儿就在房里打量了一眼。

“小姐,屋里有热水,影儿给您打点水洗洗脚吧。”

说着,就打了盆热水来给她洗脚。

裴云也在打量着他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乍一眼看简单,仔细一看,却处处透着奢华。

几上的梅瓶,架上的古玩,墙上的挂画,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物,就连布局都很有讲究。

在陆棠清房里,她可没见到过这些。这些东西清王府不是没有,只是全都搁在库房里落着灰,陆棠清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他的房里只有一桌,一床,干净地连张榻都没有,有好些东西都是她住进去之后才临时添置的。

给她洗完了脚,影儿又打开箱笼,看到里头有几床新被子,便问裴云道:

“小姐,可要把床上的被子换了?”

“换吧。”裴云道。

陆凌昊刚睡过的被子,她可不想睡。

影儿给她换好被子之后,就把换下来的被子铺榻上,准备自己睡在榻上。

裴云道:“影儿,你也别睡榻了,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这如何使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快过来,你睡外侧,要是晚上有什么事,你还可以贴身保护我。”

影儿这才放下手中的被子,躺到了床上,但仍是很拘谨,睡得直直的,生怕碰到了裴云。

裴云翻了个身,面向影儿,说道:

“方才我与陆凌昊的对话,你可有听出些什么?”

影儿道:“他似乎是把王爷当成了对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凌昊把陆棠清当成了对手,这一点她也早就察觉了。

一再地在她这里找存在,还处处和陆棠清比,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想不发现都难。

“小姐指的是什么?”影儿转过了头来问道。

“我是说,他听不懂我说的那些话。”

影儿想了想道:“小姐说的是你平日里说的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没错。我之前怀疑他和我和月恒是一样的,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裴云道。

“小姐的意思是,您之前怀疑他也认识了尘道长,可是听不懂小姐的暗语,就证明了他不认识了尘道长?”

裴云摇摇头道:

“他未必不知道了尘大哥,但肯定跟我和月恒和了尘大哥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你和棠清也认识了尘大哥,但同样听不懂我们说的那些暗语。”

“这倒是。”影儿点了点头道。

她早就看出了尘道长对裴云和林月恒与旁人不同,比起萍水相逢的朋友来,他们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见面就无比熟稔。

林公子虽然比小姐还小上一岁,却总是像兄长一般照顾她,了尘道长更是像大家的大哥一样,对她二人百般照顾不说,还几次三番为她们奔波。

若不是把她们当成了亲人,又怎会如此真心相待?

知道他不是现代人之后,裴云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仅心理上的挣扎小了,而且知道他没有现代知识加持之后,觉得胜算也大了。

“既然知道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我也就更有把握了些。棠清已经到京城了,也知道了我在公主府,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嗯,王爷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小姐安心等着便是。”影儿说道。

裴云每次想什么点子,她虽然都会尽力相助,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担心得很。

就像今日,虽然是自己放的火,但火势也着实凶猛,若是看守的御林军晚开门一步,小姐就该呛着了。

幸好陆凌昊对小姐还算得上是关怀备至,不然的话,以小姐胡闹的能力,早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庆幸之余,影儿心里也担忧着。

陆凌昊对小姐好明显是有所图的,他现在对小姐还算是礼遇有加,但万一哪天他兽性大发怎么办?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若是想对小姐用强,就凭她一人之力,怕是护不住小姐的。

要是王爷能快点把小姐救出去就好了。

影儿忧心地想着。

裴云熬了大半夜,早就累得不行了。躺下之后,没多久就睡熟了过去。

影儿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在陆凌昊的房里,她如何能安睡?一想到陆凌昊就睡在这个院里,与小姐不过咫尺之遥,她就不自觉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时刻担心着他会突然冲进来,半点睡意也无。

同样也睡不着的人,还有阿青。

阿青刚把客房准备好,想去复命时,陆凌昊就进来了,并说要在这间客房住下。

阿青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是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裴云。

一时间,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酸上了鼻子,差点酸出泪来。

公子是何等尊贵之人,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现在,为了一个别人的妻子,宁愿屈尊将贵地住在临时收拾出来的简陋客房里。

要知道,这种地方别说是睡了,他可是连踏都不愿意踏入的,哪里还会用这些寻常的棉被?

裴云这一觉睡得很好。

床很舒服,被子很舒服,枕头也很舒服。

早晨醒来,眼还没睁,就懒懒地转过身,伸手往旁边摸,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了声:

“棠清……”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