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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心魔之祸

七情六欲之一的,喜!

现在佘钰回想起来,自己在做出突袭祖神殿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内心,分明是有一丝欣喜之意!

正是这不经意间生出来的欣喜,干扰了自己的判断,让自己只看到了这一战胜利之后的战果,从而是忽略掉了,这一战若是失败,需要付出来的代价,以及这一战当中,开战的时机!

“果然是糟了算计么!”天青神玉山上,佘钰皱紧了眉头,脸色铁青!

他仿佛是听到了,当自己七人,满是信心的,突袭祖神殿之际,这天地之间的某处,响起来的,得意到了极点的笑声。

“笑话吗,那就看看,到头来,谁才是这个笑话!”佘钰冰冷的目光当中,有杀意隐现,只是片刻,这杀意,就已经敛去,佘钰的双眼当中,也是重新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模样。

“老师!”当佘钰在这天青神玉山上,将自己的思路,都理了一遍之后,北极神宫外,青衣的少女,也是恭敬的等在殿门面前。

下一个刹那,天地变化,青鳞儿已经是出现在了佘钰的面前。

佘钰看得分明,当青鳞儿的身影,出现在这天青神玉山当中的时候,整座天青神玉山,都似乎是活了过来一般,奇异的力量,在青鳞儿的身上冲刷着。

在这力量的冲刷之间,青鳞儿的身上,也是有一缕一缕的灰黑之气浮现出来,然后扭曲着,化作一片五彩斑斓,斑斓之间,隐隐浮现出一张和青鳞儿一模一样的面孔来。

等到这五彩斑斓彻底的堙灭散去之后,青鳞儿的脸色,也是一阵苍白!

不过其身上的气机,在这个时候,却是显得纯净无比,剔透无比,其目光当中,也是一片明澈,直照人心。

“老师,这是?”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变化之后,青鳞儿才是一脸惊异的,带着些许的后怕之色,望着佘钰。

那一片五彩斑斓,乃是她心中散乱的七情六欲所化——修行者所谓的修行,第一核心,就是自我的把控!

修为越是精深的存在,对自己的把控程度,也是越强。

到了不朽这一个层次,已经是能够称得上喜怒由心,一举一动,皆是由心而发,对自己的种种情绪变化,都是洞若观火,坦然以对。

但在这天青神玉山走了一遭,青鳞儿却是发现,自己的内心当中,竟是还有如此的七情六欲和散乱的杂念,而更可怕的则是,作为不朽天妖,自己对此,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七情六欲,一旦失控,那对于修行者所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最常见的一种情况,就是元气紊乱,然后身死魂灭!

莫名的,青鳞儿的脑海当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老师……?”带着疑问之色,青鳞儿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苍白,近乎是透明,与跟随在女娲身边的龙华儿,倒是有几分相似。

“你应该庆幸,自西荒之战以来,你尚不曾有过真正的闭关!”

“否则,这个时候,为师,也只能在时光长河当中,与你见面了!”

“真的是这样?”青鳞儿身形一晃。

她想到了,自西荒之战以来,北斗七星之上,无数的,在闭关之际,莫名死去的族人!

那些族人,都是在闭关以求突破的过程当中死去的。

“老师!”看着佘钰,青鳞儿的声音当中,也是带了几分祈求之意!

这散乱的七情六欲,在自己的体内,已经是堆积到了可以直观的显现出来的地步,这意味着,这散乱的七情六欲,必然是因为外部的诱因导致!

而能够令自己毫无察觉的中招,甚至于自己这位早早成就太乙的老师,都无从察觉的诱因,其来头,可想而知!

而自己都是中了招,那蛇族当中,其他族人的境况,可想而知!

“便如你想的那般!”

“整个蛇族,都已经是中招!”

“不,准确来说,是整个妖族,都是如此!”

“便是我们七人,亦不例外!”

“若非是在因为先前突袭祖神殿的一战,叫我察觉到了些许的端倪,只怕是到现在,我都还不曾察觉此事!”虽然佘钰的目光沉凝,如同渊海一般,波澜不起,但其语气当中,却是蕴含了一种说不清是冷笑还是嘲讽的意味。

“老师唤弟子前来,可有要事教导交代?”等到心绪彻底的恢复了之后,青鳞儿才是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脚下的天青神玉山上移开,落到了佘钰的身上。

虽然这天青神玉山,能够驱逐掉修行者身上,那导致七情六欲所沉积的诱因,但作为在这天青神玉山中诞生,得道,证就长生的存在,青鳞儿自然是能够知晓,这一座天青神玉山,对于佘钰的意义!

佘钰的沉睡,是在这天青神玉山中。

佘钰离开,所带走的,是这天青神玉山!

佘钰建立盘蛇山,同样是以这天青神玉山化作了作为其中一座主峰,占天玑之名,补全了七星之数!

在成就太乙之后,佘钰开辟了自己的洞天,也同样是将这天青神玉山,搬到了自己的洞天当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是明知这天青神玉山,可以驱散北斗七星之间,无数蛇族身上,令七情六欲沉积的诱因,但青鳞儿,又如何能对佘钰,提出这样的祈求来!

看着青鳞儿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佘钰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赞许的神色来。

“你代为师,走一遭太阳星,将此物,转呈于妖皇太一陛下!”端坐于天青神玉山上,佘钰宽大的衣袖垂下,衣袖当中,佘钰的双手,贴在天青神玉山上,然后,一枚首尾相连的蛇形玉佩浮现了出来,微微一跳,然后悬在了青鳞儿的腰间!

紧接着,一个密封的玉盒,也是随之出现在青鳞儿手中。

玉盒之上,有着隐隐的,命运长河的水花闪过!

只是刹那,青鳞儿便是明白了过来,这玉盒的本体,藏于那命运长河当中,而自己手中所捧着的,这一个‘玉盒’,只是其本体透过这命运长河所倒映出来的虚像。

“是!”恭敬的一礼之后,青鳞儿也是随之,从这洞天当中离开,然后从北极神宫,沿着天河,一路往太阳星而去。

在青鳞儿出发的时候,北极神宫当中,佘钰的双手,也是于虚空之上一按,浩浩荡荡的命运长河,随之出现,长河之上,十四位太乙道君的气机所显化来的镇物,牢牢的镇压着这命运长河。

“人?”看着命运长河之上所显化出来的水花,佘钰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冷笑!

“还是罗睺道祖!”

事到如今,佘钰几乎是已经确定,那在暗中出手,引导局势变化的存在,必然是‘天’,‘地’,‘人’三尊大敌当中的,‘人’!

天者,为天清之气,清而轻,上映杳杳苍天。

地者,为地浊之气,浊而沉,下照浩浩大地。

天青神玉山中,佘钰缓缓的拨弄着命运长河,任由那命运长河,在自己的手上,卷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天’与‘地’的本质,在佘钰的脑海当中,一点一滴的浮现出来,然后,借着三者之间的关联,再看看如今妖族的境遇,于是那属于‘人’的本质,也是一点一点,被佘钰推演出来!

人者,应当是为心之杂念,所对应的,乃是这天地之间的,无穷众生!

佘钰的脑海当中,缓缓的想道。

“诱导七情六欲沉积的诱因,那灰黑之气,应当是出自于‘人’的手笔!”

“只是,在天地大破灭之初,‘人’就已经被几位道祖镇压!”

“但此时,其却是突然出手,撬动局势!”

“不知那位负责看守‘人’的道祖,在这变幻的局势当中,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想到了‘人’,佘钰的心思,自然而然的,便又是紧跟着,想到了罗睺道祖,然后,天地大破灭之初的那一场生命灭绝,也是出现在了佘钰的脑海当中!

在紧接着,来自于那末法世界当中的,关于这位罗睺道祖的众说纷纭,也是一点一滴的,出现在了佘钰的心间!

……

“太一,看你的决断了!”稍稍之后,佘钰的目光,也是落到了太阳星上!

太阳星之前,青衣的少女驾驭着战船,缓缓停下!

“蛇族青鳞儿,求见太一陛下!”倏忽,青衣的少女踏出战船,对着太阳星道。

而佘钰的目光,也是顺势,落到了青鳞儿的身上!

青鳞儿离开这冬天的时候,其在这天青神玉山上流动的目光,自然是瞒不过佘钰的!

同样的,青鳞儿的心思,佘钰也是一览无余!

而也正如同青鳞儿所想的那般,佘钰是不会拿出这天青神玉山,去驱散那无数蛇族身上,令他们的七情六欲沉积下来而不自知的诱因的!

原因有二,一则,便是天地万物,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他驱逐了蛇族身上的诱因,那其他的种族找上门来,他帮还是不帮?

他作为整个妖族的大圣,不可能只将自己的目光,落到蛇族的身上。

况且,这诱因,乃是‘人’蓄意而为,佘钰可以驱逐,那‘人’也可以继续施加,甚至,不需要‘人’继续动手,那诱因,自然而然的,便是会重新落到那些生灵的身上!

西荒之战到现在,不过万余年的时间,这七情六欲之诱因,已经蔓延了整个妖族,其扩散之快,可想而知!

按照佘钰的估计,只要是这无数的妖族当中,有一人身上有这诱因,那这诱因,便已然是会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整个妖族当中!

是以,单纯的想要以这天青神玉山来驱散这无数妖灵身上,那引导七情六欲的诱因,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其二,这诱因,终归是出自于一位古老无比,神秘无比的太乙道君之手!

而每一位妖灵身上所隐藏的这诱因的强度,与这妖灵的修为,是成正比的!

灵妖的身上,是灵妖级别的诱因!

天妖的身上,是天妖级别的诱因!

妖圣的身上,则是太乙级别的诱因!

一旦是佘钰亲自出手,受了佘钰的气息的刺激,那些妖灵身上的诱因,很有可能,便是会变成那针对太乙级别的存在!

而这种程度的存在,对于这无数的妖灵们而言,意味着无解的死亡!

“心魔!”这是佘钰参照了那末法世界当中的种种传说,给这诱因所起的名字!

正好,这诱因的特性,与那末法世界传说当中的心魔,一般无二,都是引导修心者的七情六欲,令修行者由此陨灭。

……

“含光大圣有心了!”在佘钰沉思的时候,太阳星上,太一道人也是从青鳞儿的手上,接过了那一个玉盒,而青鳞儿,也是一礼之后,走出了太阳星——只是她丝毫不曾注意到,太一道人的目光,在她腰间的那一枚首尾相接的蛇形玉佩上,停留了一个刹那!

待到青鳞儿离开,太一道人才是伸出手来,一指将自己面前这玉盒的投影点碎,然后伸手在虚空当中一捞!

命运长河的水声响起,那在命运长河当中,随波逐流的玉盒,也是出现在了太一道人的手中。

在太一道人有所动作的同时,太阳星上,扶桑神木的枝叶,微微一摇,一朵一朵金色的火焰,飘舞起来,落到命运长河当中,沿着太一道人的命运线,燃烧过去,将太一道人的一系列动作所留下来的痕迹,彻底的堙灭!

太阳星的神宫当中,太一道人端着自己掌中的玉盒,双眉紧皱,佘钰的信息,已经是通过这一枚玉盒,尽数展现在了太一道人的面前!

“奇袭祖神殿的时机!”玉盒当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时机有什么不对么!”握着那打开的玉盒,太一道人一边回响着那一战的前后细节,一边,低声的呢喃着。

皱眉之间,太一道人的思绪,也是越来越通透!

“时机不对!”恍然之间,太一道人的目光一凝!

而在这个时候,这太阳星的神宫当中,也是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灰黑之气浮现出来,然后被那无穷的金色火焰,灼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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