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纪元
夜间的医院回廊死一般的沉湮，急救室内医生恰在给病人检查，而外边的排椅上，坐着一个伟岸俊美的男子，他微耷拉着头，乃至媚影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态，可，那身形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媚影？”此刻，男子也看见了她，他俊颜上的神态由惊诧，渐渐演变为哀伤，没料想到为避开他，她即便连工作的医院都换了。
四年，足足四年，这是媚影第一回出如今他跟前。四年前，她甩了他一耳刮子离开，四年后，再相见，却是在如此的场景。
“媚影，你，还好么？”阮纪元黯哑的声响带着些许抽噎。
媚影缄默，黯影中，嘴角扬起一缕似是自嘲的笑。
回忆如潮水一般从脑中涌出，压的她几近喘不过气。
那年，世上唯一对她好的的姥姥忽然去世，而后她在无意间听见妈妈跟爸爸的谈话，妈妈坚决反对把她接回家扶养，就想要她在那儿自生自灭。
这连番的打击，对一个只有17岁的女孩子而言，无疑是无法接受的。而后，媚影就搂着姥姥的骨灰盒，懵懵懂懂地站上了36层的楼顶。
那时的阮纪元，她指腹为婚却没见过几次的男子，不顾所有地冲上来。
他站立在她身侧，对她说：一块走下去，抑或一块跳下去，不管她的选择是啥，他都要陪着她走到底。
那时，他面上坚毅的神色，深切的刻在了媚影心坎上。
乃至让只有17岁的她以为，这便是爱了。
那时，阮纪元对她是真好，他会坚持每周五提前半小时在学校食堂排队给她要一份儿糖醋里脊，他会在吃饭时把她不爱吃的姜片全都挑到自个儿碗中，他会逃掉课只为陪她去上最令人头痛的代数课，并替她作笔记复习难题。
他，总爱亲着她的眸子，对她说：媚影，我爱你……
那时，每个人都说，阮纪元宠她宠到了骨髓中。
媚影也深信，这个男人会牵着她的手掌走一生。
可，媚影忽略了，男人是有两只手掌的，她作梦也没料想到，他用左掌牵着她，右掌却给了她姐。
媚影长久的缄默让阮纪元莫明发慌，“媚影，这些年，你……你过的还好？”他再一回地问。
“没啥不好的。”媚影轻轻一笑，摇头甩开了那早已消失的过去。
原来啊，时间真的是治愈的良药，再见这个男人，她很平静。
“荀医生，病人血压骤降，你赶快过来瞧瞧。”急救室内，传来护士急切的声响。
媚影跟阮纪元一块走了进去，在看见病床上面若死灰的荀妙彤时，媚影面上没分毫情绪波澜，在见着阮纪元时，她早已猜到了。
媚影揭开荀妙彤身底下的薄被，此刻，她下身还在血液淋淋，秀发绫乱不堪，脑穴上都是冷汗，疼的不停喊叫。
“人都要昏迷了怎才送过来？你这老公是怎么做的！”
面对媚影的逼问，阮纪元浓眉冷蹙，无言以对。
最开始，他被荀妙彤设计上了床，后来，她又假装怀孕，成功骗婚，他们这对夫妻，之中的感情想来也不会太深。这一次，荀妙彤怀上这孝开始就矫情非常，她成天喊着小腹疼，谁晓得是真疼还是矫情病发作。
“很明显是宫外孕，预备手术罢。”
媚影换上青色无菌服预备做手术，屈慧敏却忽然冒出，“媚影，听我一句劝吧，不要趟这趟浑水，今儿又不是你轮班，你完全可以当作没看见。”
媚影带上面罩，眉毛轻蹙，“且不说荀妙彤是我姐，即使是毫不相干之人，我荀媚影也不可以见死不救。”
“但……”屈慧敏还想说啥，媚影已经扭身进了手术间。
空阔的回廊终点，白炽灯弥散着幽凉的光。阮纪元等候在手术间外，而一扇门内，一把把手术器械被递至媚影掌中。
手术大床上，荀妙彤毫无血色，已经昏迷不醒。
“血压？”
“90，40。”
巨大的无影灯下，媚影的神情愈来愈凝肃，是宫外孕，送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子宫已经破裂，大动脉出血，唯一的法子，只可以切掉整个子宫，以保性命。“出血量2000。”
“恩。”女护士点头，依照规定血型为她输血。
媚影身侧，助理医师不住的为她擦拭着脑穴上的汗滴。手术间内氛围安静而严肃，每一人都绷起了神经元。
“预备子宫切除手术，把手术同意书拿去给病人家属签名。”
拿着手术同意书匆促走出，却又非常快返回，“病人家属说不同意签名。”
“不签名那就立刻停止手术。”一侧屈慧敏带着怒意得吼了声。
媚影瞠了她两眼，示意她住口，也不瞧瞧这是啥地儿，“你先出去，这是手术间，不是大街。”
啪啦一声，屈慧敏负气得甩门离开。在经过阮纪元身旁时，愤愤咒骂了句，“禽兽。”阮纪元羞愧的垂头，神色难看至极。
此刻，手术间的门一开一闭，媚影走出来，把手术同意书摊开在他跟前，“想必护士已经跟你解释地非常清晰，你已经没太多的时间来考虑了，病人如今的状况非常危险。”
“我压根不须要考虑！”阮纪元低吼一声，夺过她掌中的手掌术同意书狠狠摔在地下，他的手掌掌紧攥在媚影两肩，俊美的面庞庞上写满焦躁跟痛疼，“媚影，你明不明白，我如此做是为保护你，荀妙彤是啥人你不会不晓得，你拿了她的子宫，你觉的她会放过你么？”
媚影微扬起下颌，直视男人的眸子，她的神色总是淡微微的，而态度却异常坚决，“那你想要我怎样？眼张张望着她死在我跟前么？抱歉，我作不到……姐夫！”
她咬重末了俩字，然后使劲推开他，扭身向手术间走过去。
阮纪元却几步挡在她跟前，“我要换医院做手术。”
媚影凉凉的仰头瞧他，那般疏离的目光，仿佛望着陌生人一般，兴许，比陌生人更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