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心浮动
糜竺告辞陶谦,回到府里时,已是傍晚时分,在仆人的侍奉下刚用过晚餐,他的二弟糜芳过府前来拜见他。
等仆人送上清茶退出去后,糜芳端着茶盅问糜竺道:“兄长,今日之事,弟有诸多不解之处,还请兄长指点一二。”
糜竺抿了一口茶道:“哦,二弟有何不解之处?”
“兄长,这位二公子是不是要留在我们徐州不走了?”
糜竺呵呵笑道:“二弟,看来你很有长进啊!居然能看破这其中的关节,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
糜芳嘿嘿笑道:“兄长,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能看出来这位二公子的心思。”
“哼!为兄就是你口中的傻子!”糜竺黑着脸,气恼地将手里的茶盅顿在桌案上。
糜芳顿时尴尬了,连忙陪笑道:“兄长你不是没出来,而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而已。”
糜竺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顿了顿,然后小声地对糜芳道:“此事陶史君也已猜到,他已有将徐州礼让给二公子的想法。”
“啊!”糜芳闻言大吃了一惊。
糜竺瞪了糜芳一眼,小声地叮嘱道:“此事你一个人知道便罢,绝不能向外说出只言片语。”
糜芳连忙点头答应,随即又问道:“兄长,莫非陶史君的身体真的不可挽回了?”
糜竺沉默不语,没有回答糜芳的猜测,而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糜芳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兄长,咱家的小妹贞儿天姿国色,又与二公子年龄相若,能否将小妹许配给二公子为妻?”
糜竺黑着脸地斥责道:“住口!史君以心腹之事待我,我怎可做出背叛之事,此非君子所为,二弟以后休得再提。”
“兄长教训得是,愚弟知错。”糜芳虽然觉得兄长太过于忠厚,但也不敢违逆了兄长,只得连连点头。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又说了几句家常话,糜芳便提出告辞,
糜芳出了糜竺的书房,在出花园的小路上正好遇上从外面进来的糜威,糜威看到糜芳,忙上前行礼。
糜芳摆手示意不用多礼,随后笑咪咪地对糜威道:“威儿,你可知那位幽州的刘太尉家的二公子来了徐州?”
糜威点头道:“侄儿已经知道了,今日二公子进城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徐州的大街小巷。”
糜芳:“听说二公子在幽州对你甚是关照,如今,他既然到了徐州,你也该前去拜访才是。”
糜威:“叔父教训的是,侄儿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还未知晓二公子住在何处?”
“二公子将会屯兵在彭城,有时间,你可去彭城拜访他。”
糜威闻言一愣,好奇地问道:“彭城不是被曹军占居着吗?”
“曹军占着又能如何,二公子的大军围过去,曹军又能有多少人够他杀的?”糜芳拍拍糜威的肩膀,笑着迈步走出了花园。
糜威自言自语地道:“难道幽州的士卒真有这么厉害?”
…
同样的,曹府之中,曹豹也和他的族叔曹宏商议今日之事。
曹宏心事重重地对曹豹道:“大郎,你今日真是不该顶撞那位张飞将军,平白地得罪了那位二公子,太不值得了。”
曹豹满不在乎地道:“那张飞不过是一个杀猪的屠夫,我就是得罪了,他又能如何?还有那位二公子,他迟早也是要回幽州的,纵使他的身份再高贵,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曹宏叹气道:“大郎,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不是看上去那么的简单,那个二公子是怎么想的,你又如何知道。若是他不再回幽州,而是就此留在徐州,你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曹豹腾地站起来道:“怎么可能?他可是刘太尉的儿子,刘太尉贤名远播,绝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做出抢人地盘这样的事情。”
曹宏摇头道:“若是陶史君自愿将徐州让给他呢?”
“这更不可能了,陶史君可是有两个儿子。”
“大郎,现在徐州的局势已陷入僵持之中,我们曹家一直在背后扶持长公子陶商,而陈家却一心想要推二公子陶应上位。两家斗了这么久,你觉得陶谦那个老狐狸会没有一点的查觉,叔父就怕他会狠下心来,将徐州让与二公子,那我们曹家可就要倒霉了?”
曹豹闻听此言,面露惊慌之色地道:“叔父,不至于此吧!父死子替,乃是千古不变得道理,陶史君又怎会舍得将徐州交与别人?”
曹宏:“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但不可不防啊!大郎,你以后对二公子可要恭敬一些,他可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们曹家可万万得罪不起。”
“叔父,我知道了。”曹豹一脸严肃地道。
…
这一日,刘旭在彭城见到糜威上门前来拜访,刘旭非常热情地在府里设宴款待,并叫来了鲜于亮做陪。
席间,糜威满是歉意地道:“二公子来到徐州,我本该请公子过府设宴款待,怎奈家父为了避嫌,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只好厚颜前来给公子陪罪。”
刘旭哈哈笑道:“都说子仲先生是位至诚的君子,果然所言不差,他这么做只会令我更加的敬佩,我又怎么会见怪呢!”
糜威听了刘旭的话,心中大喜道:“多谢公子对家父的赞誉!”
鲜于亮在一旁陪着糜威喝了一盅酒后,问糜威道:“不知糜兄弟家中的买卖和兖州是否有生意上的往来?”
糜威:“生意往来肯定是有的,只是兖州现在正在打仗,货物流通现在全都停了下来。”
鲜于亮:“哦,糜兄弟可知那边的战况现在如何了?”
糜威:“听兖州过来的客商说,曹操自徐州回军之后,与吕布陈宫、张邈的联军在鄄城一带对峙,似乎是吕布现在的局势占优。”
刘旭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道:“糜兄弟,吕布与曹军交战日久,军粮一定会告急,糜家何不趁机运些粮草前往陈留,卖与反曹联军,从中获取爆利,糜兄弟若是有意,我也可以派人参与此事。”
糜威苦着脸道:“前方战事激烈,我就是想运,也没有人敢去啊!”
刘旭笑道:“这个糜兄弟放心,你只管筹集粮草,做好准备,到时我可以下令让士卒暗中保护商队。”
糜威兴奋地道:“果真如此,我回去便让人收集粮草。”
刘旭:“糜兄弟,此事暂时还请不要告诉糜别驾,若是钱财上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来找鲜于亮帮忙解决,我会让他来负责此事。”
“公子放心,若是钱财不愁,此事,我便可以做主。”
“如此甚好!来,预祝你我两家财源广进,哈哈哈…。”
等糜威告辞之后,刘旭对鲜于亮道:“徐州至易京的信鸽联系必须要早点实行连通。”
鲜于亮为难地道:“公子,两地相距太过遥远,信鸽很难识途归巢。”
刘旭略一思考,便给出了建议道:“糜家在各地都有生意往来,想必也有他们的信鸽传输渠道,你可请糜威相助。”
鲜于亮闻言顿觉眼前一亮,忙道:“过几日,我便向他提出,以建立商贾渠道的借口在沿途多设几个货栈,以便掩护信鸽的往来。”
刘旭点头同意,随即又吩咐道:“你回去之后立刻准备人手,一定要趁此机会将细作打入到兖州境内。”
“属下明白。”
刘旭想了想又道:“还有汝南、荆襄、江东这些地方,你也要早做部置。”
“诺!”
…
陈府,内宅之中。
陈登的妻子锦娘带着两名侍女走进东厢房的小院里,刚跨进院门,一阵美妙的琴声便传入她的耳畔。
正在院中浇花的小侍女琴儿看到她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水瓢,上前屈身行礼道:“奴婢给夫人请安!”
锦娘:“梅儿她用过饭食了没有?”
小侍女恭敬地答道:“回夫人,小娘已经用过了,此刻正在房里弹琴。”
锦娘回头对身后的两名侍女吩咐道:“你们先在外面侯着,暂时不用进来。”
“诺!”
锦娘走到门前,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这时,里面的琴声停了下来,身穿白色襦裙的少女从琴案后站起身来,她绕过琴案向锦娘屈身行礼道:“梅儿给姑母见礼!”
锦娘满面笑容地上前拉着少女的手道:“梅儿,你的琴可是弹得越来越好听了。”
“多谢姑母夸奖!”
“来,我们坐下说话。”锦娘拉着少女的手,走到榻边坐下。
待少女坐定之后,锦娘抚摸着她那白嫩的小手笑吟吟地道:“梅儿,姑母这次过来,是有个大喜事要告诉你。”
见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锦娘又道:“昨儿晚上,你姑父同我说了,他和太公做主要将你许配给当朝刘太尉家的二公子刘旭为妾。”
“啊!”少女闻言大吃了一惊,小脸之上满满的都是惊恐之色。
“傻孩子,你不用担心,我早就都向你姑父打听过了,这位太尉家的二公子,不但身份尊贵,而且还是一表的人才。梅儿,你也听说了吧,这次,我们徐州遭逢大难,差一点就被曹军攻破了城池,要不是这位二公子带兵来救援,那个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梅儿你要是能嫁给这样一位英雄,虽说不能给他做个正妻,可那也是前生求来的福气,算得上是称心如意了。”
“姑母,我…,”少女低垂着头,她雪白晶莹的脸颊此刻已染上了一抹嫣红。
锦娘的手指理着少女鬓角垂下的一缕发丝,语气怜爱地道:“梅儿,明日,你姑父会邀请那位二公子前来府里做客,到时会安排你出来献艺,你可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若是你能有缘嫁给这位二公子,我也算是对得起你爹娘临终的托付。”
“姑母,”少女抬起头,眼睛盈盈的满是泪水。
“好啦!不说这些让你伤心的事,来,梅儿,快过来看看姑母为你挑选的新衣裳。”锦娘说完,轻拍了两下手,门外的琴儿领着两名端着锦盒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