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总裁豪门 > 通灵狂妃

第80章 杯子好看吗

问曰:什么时候时间最难打发?

答曰:等待。

钟若寻和江永夜的乐趣就是,你讲故事我来听。

找了个宽大的树杈来坐,钟若寻沉默了一阵,从灵域空间里拿出了一枚血迹斑驳的极品流星镖。

这枚镖,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你看,它上面沾染了赤红的鲜血。它是一枚极品镖,极品流星镖下从来没有活口。

“染血的流星镖,也从来没有完整状态的。

“但是这一枚例外,它的主人没有将它发出就命陨魂消,他就在我眼前停止了呼吸。再也不会跟我说,‘寻儿,你看这个杯子好看吗?’

“他是个陶匠,有一双巧手,他手下出来的杯子精美绝伦巧夺天工,他的名字叫居庆。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拿着刻刀,在一个个粗糙的陶胚上刻下自己心中的蓝图。

“他每一个作品都是精心准备,每个月只卖三个,生意却非常之好。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他的小店,以能买到居庆的杯子为身份和势力的象征。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落魄小生,想要将自己的作品卖给一家陶器店。他一没钱二没势,用不上好的陶土和工具,做出来的陶器外表看起来就不够精致。

“那店主人就忽略了那杯子的造型和创意,将他辛苦打磨的杯子视若尘泥。

“他苦苦哀求店主人多看一眼,他可以证明这个杯子的价值。

“那店主人却道:‘就这种破破烂烂的杯子,别说是拿去卖,就是白送也没有人会要的,走走走,别在这儿影响我的生意。

“居庆很伤心,他迟迟不肯离开,就这么看着店主人店里陈列的陶器,他很不服气。

“拙劣的雕工,俗不可耐的图案,千篇一律的流俗,难道就没有人识货吗?

“店主人见他就这么杵在店门口,不耐烦地推搡,‘走开,说了别在这儿影响我生意,听不懂吗?滚,快滚!’

“还在发呆的居庆被店老板一推,他手里的杯子没有拿稳,就这样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机械地蹲下身子,将所有碎片收拢,用衣袖小心地包好,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那家店。

“我很爱玩,真的闲得慌,就跟着他走了三里来路,他走的太慢了,我有点不耐烦,就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他被我吓了一跳,木然的脸上终于多了点其他的表情,我嗤笑道:‘哟,哭了?你是在为自己怀才不遇而伤心呢,还是在为你怀里那个残渣碎片哀悼呢?’

“这人可有意思了,他听到我的话之后愣住了,然后三下五除二抬起袖子就把眼泪抹干净。

“他一抬袖子,那些碎片就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姑娘,你方才说在下怀才不遇,是看上了在下的杯子吗?’

“我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给震到了,淡淡道:‘你的宝贝掉了。’

“‘啊?哦。’他手忙脚乱地在碎片里翻来翻去,最后捡起一片图案相对完整的来。

“接着就绘声绘色地跟我讲起了他的杯子,‘姑娘你看,在下这个杯子呢,叫做花开富贵。但上面雕的并不是牡丹花,而是金钱草。这个金钱草啊,它生命力旺盛,很容易养活,它的叶子长得很像铜板,寓意来财也容易。哈哈,怎么样?’

“他真的很渴望有人可以认可他的才华和心血,我本来是想逗他的,但看到他眼睛里期待的光芒和对陶器的热爱,我心软了。

“我接过了他递上来的陶片,认真地看起来,雕的是有点粗糙,但他的金钱草很有神。我能够感觉到他雕出来的金钱草就像活的一样,有着生命的气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勉强强啦,这雕工也就凑合。本姑娘是外地人,今儿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你收留本姑娘一晚,本姑娘送你一把雕刻刀,怎么样?’

“他嘿嘿笑了两声,知道我其实是喜欢才会说要送他刻刀,‘姑娘,在下是很垂涎姑娘你说的雕刻刀,但姑娘你是女子,在下家中也只有在下一人,若是带姑娘去了,恐怕于姑娘的名声有损。’

“‘在下看姑娘也不像是缺钱的,要不在下送姑娘去客栈?’他倒是很坦荡,我对他也起了几分好感。

“‘哦,没事,你可以把本姑娘当男的。本姑娘去买套男装,你等会儿啊,本姑娘不喜欢客栈。’

“我换好男装去找他的时候就见他一脸纠结,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但他看到我的新造型之后就立马点了头。

“我在他家里看到了好多还未成型的泥胎,无一例外的是做工都很粗糙。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工具,全部都是用手捏出来的。

“我就随手扔给他一张银票,‘本姑……本公子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决定押你以后能声名远播。呐,这个借你,以后发财了记得还。’

“一百两银票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也没想过要他还,大家都好面子,不这么说估计他不会收下。

“那家伙特别感动,说来日必定要报答我的恩情,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我笑了,‘别,本公子不需要你万死,行走江湖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就认你做兄弟了。’

“所以我就用一把小刻刀和一百两银子认了个便宜小弟,真的想不到,就是这么一点东西换了我一条命。

“居庆这个人总是精益求精,他很快就小有名气,手头宽松之后就喜欢自己去寻找更加适合用来做陶器的陶土。

“还把各种陶土分门别类,哪种适合做大杯子,哪种适合做装饰,哪种适合用来固胚等等。

“有一次我被仇家追杀,不小心中了埋伏,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阴沟里翻了船,被山间猎户布下的捕兽夹给夹住了。

“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实在走不动了,脚踝又很疼,休息着休息着就昏迷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是他把我背下山,还给我找了好的大夫。

“后来我就在他那里养伤,他每次做好新的杯子,都会问我好看不好看。

“要是我说不好看,他就扔了重做。其实我说不好看的也一定会有人买的,他却以我的喜好为标准了。

“他总说:‘我兄弟说了不好看,那还留着它做什么?有看上的就随便拿啊,不要跟我客气。’

“我在那个小镇待了快一年吧,担心仇家找上门来连累他,就给他留下了这枚极品流星镖。告诉他我的身份,教会他怎么用。

“‘放心吧,你也听过我的名号,死在这镖下的人都会记在我头上,你就放心用。不用担心会被仇家盯上。’

“他也不懂暗器,觉得我拿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就收下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他知道我的杀手身份之后也没有害怕,‘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居庆的兄弟。没有寻儿,就没有我居庆的今天。我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管不了你的事,也不留你,但是要回来看我啊!’

“我说:‘好啊,那为了防止我来的时候你不在,那我就在每年最冷的时候回来看你。’

“有一年的仲冬,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我很开心地捏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雪球,拿出雕刻刀雕了个四不像。

“准备好了要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看,本公子的手艺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好多了!’

“但是我回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他。

“我问村里人他去了哪里。

“他们目光闪烁,看到我就躲,后来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跟我说他被官差带走了。

“我还以为他又帮着官府找到什么失踪人口了。自从他上次在山里捡到我,就经常往山里跑,见到昏迷不醒的人都会带回去。

“他笑着说他要是不去,那我要是再晕倒在山里,万一被别人捡到了被欺负怎么办。

“这个傻小子,我就那一次这么狼狈,凑巧就碰上了他。

“没想到是因为他看不惯新来的知府欺压百姓作威作福,不肯将他做的杯子卖给那狗官。

“那狗官在同僚面前丢了脸,就记恨上他了。

“适时当地有村民中毒死了,与他曾有过小过节。那狗官就将杀人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将他抓了去,说只要他同意将珍藏的那只杯子交出来就为他洗清罪名。

“他珍藏的那只杯子其实并不是他所有作品里最好的,只是他说它有纪念意义。

“那只杯子上雕的是两三间草房,满天星斗的夜晚,门口的石桌前两个少年正在把酒言欢。他给杯子取名叫:知星。

“知音的知,流星镖的星。

“本来是要送给我的,但是我选了另外一个,还没有来得及雕刻图案的。

“我说:‘这杯子嘛,就是用来喝水的,总不是用来供着。要是被我的仇家看到了,指不定能猜出我们的关系,到时候有人盯上你就麻烦了。’

“他听我这么说才道:‘我还一直奇怪你明明喜欢,却从来没有开过口,原来是这个原因。’

“后来他就一直将它当做珍藏,谁来买也不卖。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那狗官居然为了一个杯子就草菅人命,你说气人不气人!

“居庆不肯,不论那狗官如何威逼如何用刑,他就是不同意。

“不是不能抢,是那只杯子太有名,在贵族圈里几乎无人不晓,太多人盯着了。

“当然,后来还是抢了。

“我在牢里找到居庆的时候,他全身经脉尽断,一双巧手从此毁了,他再也无法摆弄心爱的陶器,再也无法用刻刀去描绘心中的世界。

“我劫了天牢,把他带了出去。他不希望我跟官府杠上,再多一个仇家。但他阻止不了我。

“我去把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绑来,可那人却说治不了,让我准备后事。

“我知道那什么神医是真的无能为力,也没有为难他,我把人放了。

“居庆笑着跟我说他一点都不痛,叫我不要哭。

“我拿着这枚被他的血染红的流星镖,心痛得全身都在发抖。

“他在受刑的过程中一直紧紧地攥着它,不管手上被衙役划了多少道伤口都没有放开。

“流星镖嵌进了他的肉里,和他血肉相连,那个神医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取出来。

“若是不取出来,他会死得更快。

“我当时很生气,怒吼声乡邻肆里都能够听得到,‘居庆,你好样的!本公子给了你保命符为什么不用?给你流星镖是要你给我一具尸体?啊?’

“这傻子居然还在笑,断断续续地挤出回复:‘我……不舍得。’

“我听到他的回答肺都要被他给气炸了!

“如果他不是快死了,如果我那时候已经有现在的医术,我一定会把他打死,再救活,再打死,再救活,直到我消气为止。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再为他多树一个强敌,可是……

“可是我一点都不在意啊!

“那些跳梁小丑,来一个爷杀一个,来两个爷就杀一双。

“他怎么就能这么傻!

“我一怒之下杀了那狗官全家,把居庆的东西抢了回来。

“你看,就是这个杯子,你看它好看吗?”

钟若寻拿出杯子递到江永夜眼前,两行泪珠子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下。

江永夜没有去接,他知道女孩并不是真的在问他。

她喃喃道:

“以后再也没有人凑到我跟前来问我杯子好不好看了……

“再也没有人经常跑到山里去,看看还能不能把受伤的我再捡回去……”

江永夜在她情绪接近失控的时候就把内力外放,不让乔尔寻的动静打扰到她,也保证他们不会被发现。

他心疼地抱住女孩,对那个叫做居庆的男子生出了一丝敬佩。

他很少有佩服的人,从现在起,居庆算一个。

居庆对她的情,很深,深到连让她有一丝为难都不忍,是以从未表明心迹。

可那个男人让她伤心了。

而他……

本想说他不会,可想到他们的宿命,他不敢保证了。

怀里还在哭泣的女孩把这件事告诉他……

是不是不希望他和居庆一样?

钟若寻哭够了,将杯子收好,却是把流星镖塞给江永夜,“送你吧。你是第一个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

江永夜在心底苦笑,面上却未曾表露,接过这枚特别的流星镖,“我会好好保管。”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