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似曾相识的云烟过眼
手下意识的抬起,指尖触碰到额角的瞬间,女子心神一醒,那指尖携带的冰凉之气让她彻底清醒。
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也消失不见。
唯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她确认,那份感觉不是错觉。
“怎么了,舟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为父说的吗?”男子扶了扶镜框,看着女子,眸中隐隐的光在流转,睿智而锋利。
女子摇摇头,“可能在里面待得时间太长,刚出来头脑有些眩晕。”
男人点点头,拔开钢笔笔帽,落笔处就是铁笔银钩,每一个笔锋都是气吞山河的势头。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记得找医生看看,身体很重要。”淡淡的提醒,也是淡淡的警告。
女子顺从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让父亲担心了。”
“快回去吧,那小子找我要了几次人了,他眼里啊,可只有你这个姐姐。”意有所指般,男人语气不咸不淡的。
女子心下微动,欠了欠身子,“艾斯维恩还是很敬重父亲的,孝子心性,总是长不大,让父亲烦恼了,孩儿会好好管束他的。”
男人嘴角弧度冷漠,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女子见状也没继续停留,缓步退了出去,还不忘虚掩门扉,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分毫不差。
走出门,只有房光一人,左眼处蒙了纱布,血淋淋的还在往外流淌。
唇角勾了勾,似嘲似讽,不温不凉的道:“你倒是听话。”
房光微微躬身,取出一把钥匙,双手奉在胸前,“舟少,主上吩咐给您换一辆配车,是koenta,这是钥匙。”
女子眸色流转,伸手拿过,银亮的钥匙,美轮美奂。
看来明天的任务不会轻松。
房光却是瞳孔一缩,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他足够感受到那手指的冰凉。
看了看外面炽烈的阳光,眸底染上一层薄纱。
“走吧,回庄园。”女子随意的抛了一下那钥匙,收在手心,步子轻缓的朝出口走去。
那里停的车格外显眼,koenta,超跑之王,阳光的照射下整车都在发光,钻石一般的绚丽夺目。
眼尾上勾,淡淡的粉红里勾起的是杀戮的凶残。
“你们自己回去,本少试试车。”父亲的恩赐呢——
*
安省,天一庄园。
一辆银灰色流线型跑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黑色皮靴落地。
黑沉如墨的眸子,静静的看了庄园的大门许久。
门口的守卫见到来人,齐齐躬了躬身子,没有开口打破这寂静。
“停到车库去。”女子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淡薄得似那天空中浅淡流云,把钥匙随意递给一个守卫。
随后大步走了进去。
庄园的外围有很多的守卫,全副武装的牙齿,身上煞气浓重。
但越往里走就越是冷清,等到了最中心的院子,已经看不到人影。
女子的脚步渐渐的放慢了下来,浅浅的呼吸着青草的芬芳与阳光的清香。
“姐姐,你回来啦!”忽的,一个白色的影子冒了出来,小炮弹一般冲进了女子的怀抱,声音软软的,闷闷的,还有点不符合年纪的奶。
女子笑容柔和,轻轻揉了一下来人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无奈低唤,“艾斯维恩。”
艾斯维恩抬起了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在阳光下尤其的明亮,小狗一样在女子什么上蹭了又蹭,语气亲昵无比,似是撒娇,“姐姐,姐姐,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在,艾斯维恩好可怜的——”
闻言,女子不由得轻笑出声,笑声清丽,手指稍一用力,点了点艾斯维恩的眉心,“你啊,就是个小魔头,谁能欺负得了你?”
艾斯维恩撇撇嘴巴,腮帮子鼓着,杏豚似的,“就有,就有,爸爸天天打我,姐姐要帮我报仇!”
说着还撸起了袖子,露出来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细微的晃了晃。
女子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如冰雪消融一般的柔和,“别总是和父亲对着干。”
艾斯维恩脸上一顿,咬了咬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姐姐你可别冤枉我,我才没跟爸爸对着干,是爸爸实在瞧不上我这个儿子,非得跟我过不去……”
说着,说着,艾斯维恩的声音低了那么一点。
女子摇摇头,唉叹了一声,抬起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张湿纸巾,在艾斯维恩那片青紫痕迹上抹了抹,颜色晕开,水彩画似的。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戳穿,艾斯维恩略微有点尴尬,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赶忙掩耳盗铃的把手臂往背后藏起来,“那个,那个,……”
女子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总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以后懂事一点。”
艾斯维恩脸色一黯,紧紧的抱住了女子,“姐姐,我只有姐姐,只要姐姐。”
女子眸色微动,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多说。
“姐姐,差点忘了,我给你准备了大餐,大餐哦,我们快过去,待会儿就凉了,不好吃了。”忽然,艾斯维恩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小兔子一般软萌无害,直勾勾望着女子,煞是勾人。
女子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这孩子的眼睛竟是琥珀色的,琉璃一般,深浅得恰到好处。
眼前似乎又是什么光影掠过。
她知道,那是她曾经的记忆。
她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醒来就是一片空白,空白的记忆,空白的人生。
没有记忆,她本该惶恐,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应有的惶恐情绪,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男人告诉她,她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被仇家报复而受了重伤,失去了过往记忆。
尽管没有记忆,她却很好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艾斯维恩是她灰暗天空唯一的光。
她想她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个软软叫唤着姐姐朝她扑来的小少年。
那么明媚的颜色,像个小太阳,照亮她灰暗的心。
除了始终带着拿把枪,这个少年是唯一可以牵动她情绪的了。
她醒来不久就发现了,她和正常人不一样,换言之,她不是正常人。
永远低于常人的体温,冷硬没有情绪的心脏。
她更像是一个机器,杀戮的机器。
杀戮是她唯一记得的。
鲜血喷洒的红色,让她战栗,也让她兴奋。
这就是她,残破不堪的她,连自己都厌恶的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