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人生尚知来处
“你和薛音一起呆过的福利院是不是就在苏河？”陈远问道。
“嗯。”小玉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福利院，问问当年是谁把你送去的。说不定就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陈远道。
“我才不去！”小玉有点激动，“既然不要我，我还找他们做什么？不去！”
“好好，不去。”陈远只好顺着她。
回一次苏河不容易，陈远表面上说不去，但他买烟的时候顺带买了一张地图，找到了福利院的位置。
于是开车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哎，你看，福利院就在附近啊，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反正顺路。”陈远假装随口那么一说。
“要看你去看，我在车里不下去。”小玉道。
陈远偷笑一下，往福利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福利院小玉还是下去了，毕竟这是他儿时生活的地方，除了当时的老师都老了，其它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他们找到院长，请院长帮忙查一下小玉当时是谁送来的。
由于过去的时间已有二十年，好不容易才从一本发黄的册子上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小玉送来的时候，名字叫张小玉，是送他过来的人取的。那人叫做张旺年。仅此，别无其他。
据院长说，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弃婴，能有这些信息的也是少数。
然而，仅凭一个名字，又怎能确定是谁，全国上下叫张旺年的成千上万。
这等于白查。
两人怀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
小玉说：“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想找到他们！”
话虽这么说，但小玉心里很失落。这种失落是陈远无法体会的。
回到苏云，一切照旧。
07年国家已经放开了手机牌照的管控。陈远想着是时候申请一个手机牌照了，毕竟做山寨机不是一个好的开端，一旦消费者认定你是一个山寨货，后面想改变形象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陈远不屑于蹭个热门捞点钱，他要做就做一个有形象的企业。
提交申请是一方面，想要顺利通过，还是需要走些路子。陈远又去找了卢楠。
卢楠指路，陈远出金。二人对此早已心照不宣。
不算什么难事。
两人正聊天，石成跑进来。说是老张的姐姐又来了！
卢楠有点火：“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楠姐，怎么处理，你说话。”石成道。
“赶走！”卢楠十分决绝。
“好！”石成颔首道。
看着石成如领圣旨的神情，陈远不由地担忧起外面那个中年妇女来。
与卢楠谈完事，陈远出去的时候，便见老张的姐姐一个人坐在路边哭。
想起老张，陈远心中充满了愧疚。虽然他的死不是陈远造成的。但老张死的冤，陈远知情。
“张姐，怎么了？”陈远对路边这个饱经风霜的农妇道。
“……”张姐愣了一下，还是认出了陈远，“老总啊，请帮帮我吧，救救我爹吧！”
“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出于对老张的亏欠，陈远决定听她说一说。
原来，老张姐姐拿到老张的抚恤金以后，瘫痪在床的老张父亲得知了老张的死讯，当时就不行了。送去当县医院抢救，县医院不收，又转到了市医院，进了icu，这么一折腾人是救回来了，后面的身体是更不行了，老张的抚恤金就这么抚恤了一下老张父亲之后所剩无几，老头还住在医院里。张姐没办法了，又来闹一闹，看能不能弄点钱回去。
老张姐姐哭诉着他父亲的病情，他家的凄惨。
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陈远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来碰瓷的，多加盘问了几句，女人也看出来了。
“你看，这是我爹的住院单，你看看……”老张姐姐把一把单据递到陈远面前。
陈远无心细看，随便翻了翻。最终目光停留在单据的名字上，张旺年！
“你父亲叫张旺年？”
“是的。”
陈远激动的无以复加：“你可知道，二十年前他曾往福利院送过一个女婴？”
“福利院？”老张姐姐摇了摇头。
“没有？”陈远不肯放弃，“你再好好想想！”
“真没有。”张大姐很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关乎一个女孩子的身事，你务必仔细想想啊，张大姐！”陈远恨不得把张大姐的脑袋打开亲自找找。
张大姐皱着眉头，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说一个女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二十年前的一天我父亲抱回来一个女婴，他想收养，结果我妈不同意，后来他又送走了。”
“从哪抱的？送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妈早些年就过世了，我兄弟也没了，这件事只有我爹知道。”
“走！”陈远起身道，“带我去见你爹！”
“可是，钱……我还没要到。”
“钱我给你！快走！”
张旺年，二十年前，女婴……陈远相信这决对不是一个巧合。他火速开车，带着张大姐，赶往医院。
路上，老张姐又说了一些关于她家的事。她和老张都是张老头收养的孩子，因为张老头的老婆不能生养。但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所以当年就没有收留那个女婴。
陈远一路高速行驶，到了医院。跟着张大姐进了病房，就见床上空无一人。
张大姐男人杵在床边，愣愣地发呆。
“我爹呢？”张大姐道。
“你爹没了……”男人颤颤道。
“咋回事啊！”张大姐吓傻了。
“昨天晚上，我睡得沉，你爹他把那些个面罩和管管都拔了……”男人哽咽道。
张大姐一听，直接瘫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陈远给了张大姐十万块钱，怀着对张家的怜悯对小玉的惋惜离开了医院。
陈远没有带小玉来，回去也没跟小玉提及此事。他想象不到，如果小玉知道自己的身世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心里该是多么失落，多么无助。
父母在人生尚知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期。
小玉的父母应该健在，可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