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两百九十三
庄妍无语的快速路过这一对打得难解难分的人,然而长途的跋涉让毕竟是女子的她有些吃不消。闷热的天气又加重了干渴,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小绪不知怎么搞的,竟然也走得很慢。
不多不少总是在她前面一个步子的距离,偶尔哼个小曲,声音只两人能听见。
庄妍脸色苍白的笑了笑,耍赖似的对着前面喊,“走——不——动——啦——”
小绪立刻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道,“活该!谁让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庄妍无法,只得又讨好的说了几句好话,夸了夸他迷倒万千少女的花鼓戏,小绪终于回过头来。看到庄妍的脸色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停下来说,“歇一歇吧。”然后扔给她自己的水壶。
庄妍灌了一大口,终于觉得又活过来了,她望了望前面愈走愈远的两人,道,“还是快走吧,一会儿走散了就糟糕了。”
小绪按住她,“不用,离到晚上还很久,有无线电和方向仪,不会错的。”
庄妍闻言点点头,顿了顿又说,“其实胖爷刚刚说的那些,我……我也有同感,小逸哥哥有点奇怪。”
小绪不动声色,只“哦?”了一声。
庄妍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怎么相处的,但是这些年来,小逸哥哥变了许多,现在……不太像他。”
小绪苦笑了一声,“谢小少爷才真的是不像他,不过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他的面具戴的太多,已经忘了哪个是自己的了。”
庄妍沉默许久,忽然摇头道,“不会的,只要见到那个人,小逸哥哥就会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她抬起头对着不解的小绪笑笑,“人在所爱的人面前,总是很难掩饰自己的。”
小绪眼里闪过刹那的光华,稍纵即逝,他开口,声音很沉,“你倒是真心为谢逸安着想,我以为,你会恨他的。”
短暂的诧异之后,庄妍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那颗卡在石块上没有被他们发现的石子,要了一队人的性命。她摇了摇头,“命里注定的事情,奶奶躲不过,我也躲不过,奶奶纵使走的不甘心,这结局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或许从接过庄家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至于小逸哥哥,我没有什么好恨的,我跟他,不过是同病相怜。”
小绪看了庄妍很久,忽然现出一点稀薄的哀伤的笑,“对,你不该恨他,你该恨的人是我,那样的错误,我竟然会犯!”
庄妍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他,他跟谢逸安不同,所认定的事情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改变的,静默了许久之后她只是说。
“庄家是个烂摊子,藏污纳垢,积重难返。这些年,奶奶一直器重你,只是怕我孤身一人身陷囹圄,她只是不想我过得太辛苦。你也知道,庄家女子的命,大都不是……那么好。可是,你却因此而过得太辛苦了,这次回去之后你就放掉庄家吧。该散的就让它散了,别硬撑着朽木做的空架子,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几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直以来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知道他们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安绪,能不能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我哥哥,我只要这样就够了,至于其他,你背负的东西已经太沉重,庄家……你丢掉吧。”
庄妍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小绪只是默默听着。
安绪,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小绪有些怔忪。鬼灵精的丫头突然这样说话,他很不安,“要收拾还是扔掉庄家,你这个当家家主自己决定,我才不管!”
庄妍佯装生气的撇了撇嘴,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一跃起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她站在高坡上回过头来,阳光正好从树叶间透出来照在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她笑的极美。
“如果当时你没能从赵家里出来,我想我就会恨你,恨你到死。可是现在我谁也不恨,连命运我都不很,至少,它让我还能再见到你,让我还能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说真的,我很感激。”
安绪看着青梅竹马的女子从未浮现过的甜美笑脸,心中不安的洞却越来越大,洞里的风呼呼的刮进心口,让他的心和身体,一片冰凉。
那一日有了赵云飞,他们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行走的速度也快很多。谢逸安定位了一下方向,抬头看了看树缝之间露出的星辰,思索着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那边青龙和小绪胖子在生火,赵云飞坐在离谢逸安不远的树下,看着浓密的树冠发呆。
谢逸安收拾好了之后把睡袋扔在他脸上,道,“你什么装备都没有,就用我的睡袋吧,我来守夜。”
赵云飞摇了摇头,把睡袋放在身边,沉声道,“不用了,我来守吧。”
谢逸安冷哼一声,这一路他一直在跟他说话,他的回答却少的可怜。虽然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谢逸安却还是忍不住焦躁,他一脚踢开睡袋,“随便你!”
胖子走过来看了看两人的脸色,到底还是问了,“谢小逸,你看云飞也已经找到了,我们干嘛还要往里走啊。”
谢逸安瞪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来找他的!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拔得很高,吓了胖子一跳,谢逸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咳嗽一声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去弄点吃的吧。我今晚还是第一个守。”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坐在了赵云飞的身边,和他靠着同一株树,想要问他问题却嫌烦,脸色抑郁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谢逸安想着事情竟然不知不觉迷糊起来,靠坐着那棵树就这么睡着了。再睁眼时竟然已经是半夜,几个人都钻到了睡袋里,火堆里的火苗也只剩小小的一簇。他一动,发现自己身上披着黑色的外套。
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曾经在漏风的戈壁滩上给他盖过衣服,那时候他把脏污的袖子打结,放在他胸前。可是这一次,他身上衣服的两个袖子耷拉下来,软软的靠着他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的不堪忍受到达了极点,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用力的把衣服扔了出去,满眼疯狂的光,竟然全是雪亮的杀意。
然后下一秒,他纂的紧紧的拳头被人一把抓住,赵云飞在他耳边有些焦急的喊他,“谢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