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越来越远
“没有。”
温青山摇了摇头，应了声。
要是她现在还会和自己说什么就好了，眠眠她怕是还没有原谅自己。
要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地说回去就回去了。
“哦！”白莲应了声。
心里想着：没有就好。
她张开嘴巴，喝着温青山给自己递到嘴边的汤。
“怎么了？”温青山突然抬起头看向白莲，“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你们吵架啦？”
“哎呀！说了没有吵架了，怎么又这么问？”白莲不满地怼了回去。
温青山低头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浓郁的消毒水味似乎钻心入骨，从搅拌着的勺子里弥漫开来……
温青山心里想着：真的没有吗？
…………
漫天飞扬的白雪，在这个冬季，出现在记忆之城倒是很应景了。
忘九川的梅花开得正艳。
一束束的火红在这漫天雪地里，不知疲倦地尽情绽放。
颜溟决后背着双手，踏着微风，乘兴而来。
穿过了漫天白雪和腊梅，找到了站在记忆树旁的忘九川。
忘九川回头看了眼笑容满面的颜溟决，微微恍惚了下，便回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记忆树。
记忆树，那是记忆之城的心脏。
洁白的雪地上，一棵巨大的紫色水晶树参天而立。
硕大的躯干，像是一堵水晶墙，剔透明亮，紫色透亮的水晶，组成树的躯干与枝桠，一直往上蔓延到无尽的虚空之上。
隐隐可以看出一丝丝流动的光线从下往上蔓延，又从上往下流动，在大树里形成一个流动的生命网。
那里承载了记忆之城所有的生命之力，记载着悠悠而去的往事，悄悄而来的现在。
那一个个圆润光泽的水晶球挂在枝桠间，泛着五彩的淡淡流光，为水晶树增色不少。
忘九川微微仰着头，摸着一颗颗圆润的水晶球。
“你在找什么？”安静地看了片刻，颜溟决出声问，“我帮你一起找。”
忘九川摇了摇头，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纤纤细手一挥，一颗泛着绿色光芒的水晶悬浮到她的指尖，水晶球发出一丝柔和的藕绿光华，里面的影像渐渐投映到虚空中。
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翠绿色的葫芦，这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葫芦影像。
忘九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翠玉葫芦，看着它表面细致的浮雕，描绘着蜿蜒妖娆的藤蔓，还有栩栩如生的仙子。
“这？这是……当年那个葫芦吗？”颜溟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时候，咻然睁大了眼睛。
“嗯。”忘九川淡淡地应了声，翻到了翠玉葫芦的底部。
玉葫芦的底部刻着“一笙所爱”四个字。字体苍劲有力，却又不失隽秀柔情。
若不是被放大了那么多，这么小的字迹，几乎很难被人发现。
“难道？”颜溟决恍然大悟般地看着虚空中的影子，“我怎么就忘了当年的那件事？我只要翻阅一下《凡人书》就知道了。所以，你早就知道她会把它送给他，是吗？”
葫芦的周身弥漫着微不可察的丝丝密密的光线，把它安然包裹在里面。
“我只不过是赌一下而已。”忘九川看着葫芦表面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增加的能量，转而把这段影像收进了水晶球。
“赌？”颜溟决哧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赌是最没有意义的吗？”
“若是长久地输，当然没意义，可是事实证明，这次我赌赢了。”
“嗯，这次你赢了，希望你能一直赢下去。”
“说到底，输或赢又有什么区别？”忘九川拂了拂衣袖，转身欲走，“输赢只不过是旁观者入不了心的游戏。在那些旁观者眼里，悲欢离合只不过是个消遣而已。只有亲身所感，才会知道，不管输或是赢，那都是渗入灵魂的一点一滴。”
颜溟决望了眼远处悠远的天空，那里缭绕着迷迷蒙蒙的雾气。
还记得她以前说过：“输赢当然重要啦！只要赢了我就能一直赖着颜哥哥了，到时候，你可不能爽约哦！”
那时候的她眼里装满了热情和希望，流水似的时光飞逝了多少年，才会让今天的她，这样淡淡的，无悲无喜？
“若真的只是个消遣，又何必牵肠挂肚？”颜溟决往前迈了两步，走到忘九川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
他想再看到那个充满热情的小九，再看一眼眼里满载着柔情蜜意的小九。
“只不过无所事事，随便关心下，又怎么算得上牵肠挂肚？”忘九川的眼眸平静无波，寂然地看着他，淡然地说。
这一次，她示弱，她就是真的输了，就输的一败涂地了。
“嗯！”颜溟决眼神黯淡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垂在后背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忘九川心说：终是装不下去了吧，你还是那个高冷无心的你。
“你在背后藏了什么？”忘九川若无其事地转身，默默地深吸了口气，她终究怕自己沉沦在他的目光中。
“枇杷。”颜溟决淡淡地说着，把背后藏着的小篮子递给了忘九川。
“枇杷？”忘九川掀开了篮子上的布幔，看着里面安躺着的枇杷，一个个颜色鲜亮，带着浓郁的果香的气息飘进自己的鼻尖。
记忆中的一幕幕瞬间涌入了自己的眼眶，心底莫名的情绪被微微勾起。
那时候的自己，发挥着自己黏人的脾性，撒娇地说：“颜哥哥，我要吃枇杷，你去给我摘好不好？”
颜溟决总是高冷地说：“没空。”
就算碰了壁也学不会收敛，时常端一盘剥了皮扣了籽的枇杷，递到颜溟决的嘴边。
总被他拒绝。
偶尔她会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塞上一两个，也总是会惹得他不悦。
那时候的自己，全然不顾他的不悦，依然乐此不疲地重复着那些动作。
呵！多么傻！
忘九川勾了勾嘴角，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只不过，尽管如此，到今天为止，她还是幻想着她的颜哥哥能满足一次她的愿望。
看到眼前的枇杷，她还是很没用地感动了一下。
说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没再吃过枇杷了。
“你不是喜欢吗？顺便给你带的。”颜溟决说着，看着她低头的侧颜，寂静美好。
一缕青丝拂过她的脸颊，轻软灵动。
“谢谢。”忘九川抬头看了一眼颜溟决，淡淡地说着，转身离开了。
颜溟决的目光，她看到了。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又乱了节奏。
只不过，在瞬间，她就挪开了双眼。
她不会再像那个没脸没皮的小女孩那样，因为他的一句话都要高兴半天了。
颜溟决没再跟上去，静静地站在原地。
苍茫的雪地里，火红的身影高大又落寞。
他看着那一缕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纤弱却又倔强，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