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肖家旧事（完）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林洵觉得自己这一年下来的遭遇已经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编剧都不敢那么写。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见了这么一个堪称大恶的事情，这大恶的事情还就发生在林洵自己身边。
这种秦桧翻版，甚至比秦桧还坏的人，林洵是想都不敢想，毕竟秦桧是迫害自己国家的忠臣良将，是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莫须有来定罪，那张权贵就是那种电视剧里赤果果的大奸大恶之人，自己做的坏事暴露了，还要把所有知道的人都斩草除根，甚至连罪名都懒得想，同样是一个毫无理由的“莫须有”。
肖家在京城绵延数代，书香门第，一向是兢兢业业，他们上下所有人的期望都在肖申身上，却在此刻被张权贵毫不留情的毁去，还是从头到尾，斩草除根的毁去。
这场他到现在才知道的抄家，结果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肖家被抄家一次已经注定了这个肖姓会彻底的在京城消失。怪不得，怪不得他怎么想都想不起张鬃彪最一开始暗示他的肖家是何方神圣，文武百官又怎么想都想不起有哪个是姓肖的。
这就是张权贵想做的事情，不让林洵知道，让肖这个字消失在京城，至少也要消失在林洵面前。
事实上张权贵做的也很成功，这些张权贵数年前欠下来的帐，林洵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搞清楚。
而这个悲惨的过去，也正如林洵所料一般往下发展。
“这无数禁卫军、御林军一包围京城肖家宅院，下场如何肖家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那个之前已经昏迷过一次的肖家老太太，这一次同样昏了过去，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而变故之中的肖家，连一场葬礼都办不了。”
“而肖申的父亲，也在一夜之间老了十数岁，家业毁于一旦。但肖家没有一个人歇斯底里，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张权贵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愿，去年十一月里皇上终于对张权贵下手，彻底根除了这块大新的毒瘤。”
“这些东西林大人你应该不知道，毕竟那时候你还在江南，处理乐王爷的事情。”张鬃彪摇了摇头，也就是张权贵的事情一两个月以后，江南紧接着发生了林九州的事情，二者之间虽然久，和林洵的关系深重，不过在并不完全知情的张鬃彪眼里，他还以为林洵在江南已经待了很久很久。
只不过他也想不到，林洵从开始“整反”乐王府到彻底搞定叶无常和林九州，中间刚刚正好一个月而已。
林洵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迟来的正义，算不上什么正义了……”
张鬃彪也叹道，“是啊，张权贵的这杀千刀的下场是他应该的，肖家这些变故就是肖家应得的么？不知道多少肖家的人直接死在了牢狱里，肖家的家主死在了他发配边疆的路上，叔父和肖申一样，脸上刺了字，发配边疆，叔侄二人虽然在同一个地方，可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
“这也得亏是肖申遇见了我，我还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不然他估计还在哪个山沟沟里挖石头呢。”
林洵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张将军怎么对这肖家和张权贵的事情那么熟悉，就是在京城的我，和小洛都不一定知道。”
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刚穿过来不还当这里是大明嘛；小洛只是有点熟悉，也实属正常，毕竟这臭小子成天想着上北疆，这点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难免他不知道……可你张鬃彪这明白的，林洵估计还找不出几个人知道肖家的事情知道的比张鬃彪还熟悉的，这还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北疆的将士，来京城和江南也是在张权贵的事情之后，这……不合适吧？
“我？我也就只懂这点事情罢了……”张鬃彪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当初遇到肖申这个人，几乎就跟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一样，我开始看了他的刺字，还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罪人，可脸上的刺字不像，我看着那个罪名就觉得事必蹊跷，还有那个负责押送肖申的几个衙役，也为肖申而惋惜，劝我不要插手。”
“也因此，才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暗中好好调查了一下肖申的事情，也算是为了开解一下肖申。”
“所以林大人……你拿着一块金牌从天而降，当这二十万新军的参谋将军，也难怪肖申心里不服，要不是我见识过你的手段，知道林大人你的底细，更是看过你的那些‘才能’，我肯定也不服气。”
林洵又接着问道，“那……虽然我也知道这有错误，但肖申是戴罪之身，这样子来当你们军中的参谋将军，没关系么？”
“这能有什么关系，北疆的事情自成一体，京城里的人除了兵部，丞相大人还有皇上，谁都插手不了。张权贵想翻旧案，就是想插手北疆的事情，一个文官想动武将，还不是兵部的武将是北疆的武将，这不是他自寻死路还能是什么？我还巴不得他看到肖申想继续发难，这样没准能直接让张权贵少点活头。”
“那肖将军现在想法如何，是不是还嫉恨着大新，还嫉恨着京城？”林洵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发问。
“嫉恨？一开始的确吧，一个人为恶能指鹿为马，那便不只是他一个人为恶，张权贵抄了他们肖家，害他不知道多少亲人死在监狱里，死在发配边疆的路上，死在苛役那成天挖石头的生活里，林大人，换成是你，你会不恨么？”
“但更悲哀的，就是肖申在去年也和我一样知道了京城张权贵发生的事情，这下子好了，他连自己应该去嫉恨谁都不知道了。京城会找出张权贵的事情重新追究，就说明至少他嫉恨的东西没有完全糜烂，他连自己应该嫉恨谁都不知道。”
“……行吧，我们出去看一眼吧，看一看大新有所赊欠的文武双科状元，是不是等我们等的不耐烦了。”林洵话里有些玩笑，但语气绝对是沉重的，肖申，这也是一个大新亏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