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海定波宁
在南京逗留的这些日子，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秦淮河畔张灯结彩，富家子弟锦衣皮裘、宝马香车，处处传来莺歌燕舞的欢笑之声。江南女子如烟似雨，满腹书香，这让天下的男子竞相追捧。
明末歌妓如云，有许多朗朗上口的名媛，她们或是美貌无双，或是才气过人，但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何况温柔乡本是英雄冢，一个男人的堕落先是从下半身开始的。
朱由校心知这些道理，此时他已命锦衣卫到福州传唤巡抚南居益和总兵熊文灿到宁波述职，以及刚刚被收编的海盗，另外在商周祚的忽悠下，还有盘踞在濠镜（今澳门）葡萄牙人和赤嵌的荷兰人。
这宁波原叫做明州，海禁的时候唯独这里对外开放，后为避国号讳，朱元璋采纳鄞县读书人单仲友的建议，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将明州府改称宁波府。古人寓意虽好，但自永乐年间这里的的海就不定，波未平。先前是倭寇作乱，后来海盗横行，甚至葡萄牙人、荷兰人也想分一杯羹。
好在华夏儿女英雄辈出，郑和、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沈有容、南居益、熊文灿、商周祚、邹维琏等人都曾与强敌过招，成为抗击外敌的民族英雄。当然有人会质疑他们的装备水平和战术素养，诋毁他们是靠人海战术取胜，言外之意是胜之不武，可结果是无数的外夷命丧大明海底，这与清朝、民国海战无一胜绩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今朱由校准备大力发展海外贸易，再现东南沿海的繁荣景象，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倭寇和西洋人会蠢蠢欲动，甚至连原本要放弃亚洲的西班牙人都决定重新增强在马尼拉的势力，试图借着明朝重开贸易的这股东风再发一笔横财。
为了提前扫除这些障碍，这次会面朱由校先是追封胡宗宪，然后在南京设置东部战区的指挥部，负责整个东南沿海的防务。同时在宁波组建东海舰队，将造船厂搬至舟山群岛。
当然扩建海军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贸易的安全，换句话说有多少海外利益就对应多少军舰吨位，否则盲目的暴兵会拖垮朝廷财政。为此朱由校准备在上海划设经济开发区，允许西洋、天方、南洋的商人在这里暂居经商，以行政手段强制长三角的经济中心往上海转移。如此一来不但更便于对外贸易，还能带动长江沿岸的经济发展。
“龙公子，车马已经准备妥当，今日是否启程？”
王安生怕泄露了惺帝的行踪，微服出访时便称他为龙公子。这日他已准备好出行的銮驾，特来请示。
此时朱由校正闭目养神，一番颠鸾倒凤让他快活如仙，美人朱唇那柔软馨香的感觉回味无穷。听闻王安的奏报，他立即起身更衣便欲夺门而出，那名艳女如何肯放过这个豪掷千金的小冤家，只用肚兜遮掩了私处就跟着下床拉住左战的手腕，娇滴滴的说道：
“龙公子就这么走了？”
朱由校转身回望，见这名胡女双臂似雪，肌肤光滑，秀发如墨，一双碧蓝的眸子淫荡勾魂，才想起昨夜的那些风流韵事。这名胡女名叫塔米娜，据说是波斯王室的公主，由于阿巴斯大帝生性残暴，先后杀死次子、刺盲三子，她为了躲避祸事跟随商人来到明朝境内，不久后她的仆人为了霸占财产将她卖给天方商人。魏朝见她长相出众，举止不凡，便花费重金从天方商人手中购得，命应天的乐师们教习歌舞和汉语，乘机献给血气方刚的惺帝。
如今她初夜已失，见这位龙公子相貌俊逸，温柔多情，出手大方，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内心已有白首之心。朱由校见她柳腰翘臀，**挺拔，浑身散发出性感的狂野，不禁情为所动，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说道：
“我与你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然一者手头还有几单生意要谈，二者还需回家向高堂禀告，所以要委屈你时日，一切都要等我回来。”
塔米娜心似浮萍，本想从朱由校这里得到寄托，听闻他要回去跟父母商议内心不免失落，但她天性乐观，骨子里有一股奔放的性情，内心虽有一万个舍不得，嘴上还是坚强的希望他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门外的王安见皇帝已然动情，暗道不妙，急忙又催促了两声，这才见朱由校从里面出来。他假装整理衣冠，趁机伏在耳边低声说道：
“万岁爷，此去宁波尚需五日，还是早点动身，宫里几位娘娘和小殿下还等着万岁爷回去过春节呢。”
王安这话说的很巧妙，委婉的提醒他不要乐不思蜀。对于皇帝来说可以沾花惹草，但不能滥情，否则会影响皇家的声誉。不过他并不知道塔米娜的身世，更不明白这名波斯公主对于将来的意义。
南京到宁波的路程有九百多里，王安说的五日已是銮驾的极限，但他忘了朱由校偏爱骑马。上次与戚昌国等人夜查山海关的防务，单程也不过是一天两夜。如今左战醉心于江南水乡的风光，决心再来一次日行千里的壮举，只带了二百彩虹卫队便疾驰而去。王安见状赶紧命大队人马加紧步伐，整个队伍像是一条长蛇逶迤在官道上。
此时南居益等人早已到达宁波，与当地州府官员一同准备接驾的礼仪和招待的行宫，忙的不亦乐乎。他如今已是福建巡抚，负责福建沿海以及小琉球、澎湖的安全。年初他还是仓场总督的时候曾单独与朱由校密奏京营积弊，君臣相见恨晚，秉烛夜谈，不但聊起了东南沿海的局势，还探索征服倭寇、平定南洋的方略。之后朱由校便命他到福建任封建大吏，还给他配置了熊文灿这个史诗级的助手，甚至从牙缝里挤出了五十万两白银命他和黄克缵等人共同督造新式的战舰和海炮，决心打造一支全新的远洋水师。
这一年南居益也没让朱由校失望，刚到任就拿盘踞在澎湖一带的荷兰人开刀。这些荷兰人脑子里像是装满了大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不但占据大明的岛屿和海疆，还霸道的要求明朝停止与西班牙、葡萄牙的商业往来，将整个国家的贸易权交给他们，并向他们缴纳保护费。
南居益可不吃他们这一套，本身他就不是省油的灯，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后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证明下自己的能力和忠心。他认为荷兰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需要向朝廷汇报，自己便协同右佥都御史、福建总兵熊文灿在福建和小琉球、海南一带忙活了仨月，不但摧毁了荷兰人在澎湖和赤嵌的据点，还顺手全歼了倭寇的村山舰队，一时大明水师在东南海疆声势浩荡。
本着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原则，熊文灿趁机招降了有着爱国情怀的海盗头子颜思齐、李旦和郑芝龙等人，里应外合一举剿灭了李魁奇、刘香等甘心给外国人当走狗的汉奸，彻底解决了困扰东南沿海多年的内鬼召外贼的祸乱，自郑和之后真正意义是哪个的夺回来东海到马六甲之间的航线控制权。
等朱由校拍马驶入宁波时南居益还在撅着屁股检查内务，闻听惺帝已经到了行宫门口，赶紧整理衣冠出门跪迎。只见朱由校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身后是威风凛凛的彩虹卫士，恰似当年检阅京营的场景。
“臣等恭迎圣驾，不知陛下提前驾临，还望赎罪。”
南居益内心叫苦不迭的说道。
朱由校心想按计划銮驾是五日后到达，可要是让你们都知晓了我的行踪，那不是要被你们当傻子耍着玩。这次突击检查就是要看看宁波水师的应变能力，趁机惩处一批昏官庸吏，提拔一批年轻有为的将领。
由于宁波曾是明朝唯一对外开放的港口，海上贸易异常繁华。当年也是倭寇作乱的重点关注对象，曾被攻陷后血洗一番，到处都留有沉重的历史痕迹。经过两日的巡查朱由校内心已经有了主意，望着大海说道：
“思受，东南海波暂平，但倭寇隐患还在，听振泉说九州的好些大名正在招募武士，朕预测他们要袭击我们的商船。”
这些事南居益早已经知晓，只是这一年他忙着收拾荷兰人，没顾得上向朝廷汇报倭寇的动向。如今皇帝亲口问询，他趁机说道：
“倭奴自织田信长以来不断走向统一，丰臣秀吉甚至想吞并朝鲜，想以此为跳板入侵明朝腹地。虽然倭奴是痴人说梦，但这些年的倭患愈演愈烈，一旦我朝重开海上贸易，必将召来倭寇的狼子野心，圣上应招募那些了解倭国背景的商人，提前布局防患于未然。”
南居益此话是想惺帝能够善待、重用颜思齐、李旦、郑芝龙等归降的海盗，这与朱由校的心思不谋而合，借机冲着颜思齐等人勾了下手，示意他们上前答话。这几个人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内心惶恐，不敢轻举妄动。王安见状亲自将他们引导左战面前，待施礼过后左战才缓缓的说道：
“朕听说你们早年间都有一些不得已的遭遇，也做了一些枉法的勾当，如今重归故土作何感想？”
这些人名为海盗其实就是拥有私人武装的商人，只是他们的实力要比倭寇、西洋人强，成为了明朝针对的出头鸟。他们身在海外却思念家乡，未曾公开与朝廷对抗，这次见南居益的水师鸟枪换炮，知道明朝已经开始重视海洋，便决心归附朝廷，要不然熊文灿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招抚了这群海上枭雄。
颜思齐听闻惺帝将这里说成他们的故土，知道这是从内心认可他们的身份，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草民身在海外心中却记挂着故土，前几年听说圣上向山野、海外发布求贤诏，便有归降效死之心。后来圣上对外接连用兵，对内推行新政，大明朝蒸蒸日上，已有中兴的吉兆，草民自认德薄谋浅，内心羞愧。
如今听南巡抚说圣上有意恢复海上贸易，但是对倭寇顾虑重重，草民不想再错过报效朝廷的机会，特来负荆请罪。草民曾在倭寇客居经商多年，所见所闻或能为圣上尽绵薄之力，还望圣上不弃。”
颜思齐话音刚落，郑芝龙便接话道：
“圣上，草民罪该万死，草民一直在海上做没本的买卖，数次袭扰过往的朝廷商船，自知罪恶滔天，请圣上责罚。”
朱由校见这些人纷纷叩头请罪，心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如今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他们虽然有违法的污点，但对整个民族来说还是有贡献的，于是摆手说道：
“振泉、飞黄不必紧张，朕一直认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非常之事当待非常之人。自我朝开国以来，倭寇多次袭扰东南沿海，抢掠财富屠杀百姓，朕现在想起来都心痛不已。更有甚者佛郎机人曾在吕宋、小琉球屠杀我朝遗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朕重开海外贸易，过往商船如柳叶垂河，繁不胜数。朕知道不但倭寇会趁火打劫，那些西洋人也不会坐失良机，所以朕要扩建海军，有备无患。你们若还认同汉人的身份，就应当同心协力抵御外贼。如此朕不但会赦免你们的罪行，还将授予官职，在海外贸易的这口大锅里一同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