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讨厌鬼
焱灵玄狐不满意萧千凝的风轻云淡，继续在伤口撒盐，“那个叫萧宁的人类，到底是谁杀的？”
涉及萧宁，萧千凝努力维持的冷漠倨傲的外壳，终究还是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微不可见，“是您的兄弟。”
焱灵玄狐：“……”
萧千凝说：“上古神兽黑龙，算是大人的兄弟吧！”
焱灵玄狐不是很想谈论这些事情，本来是想欺负小姑娘，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典型的自作自受。
萧千凝提起黑龙，渐渐敛去脸上漫不经心的微笑，她的眼睛凉凉的，像是夜幕间飘满浓雾的峡谷，幽深的几乎要吸人魂魄。
她昨夜被萧阙等人弄得心神恍惚，没有注意到一些事。
十年前，是上古神兽黑龙杀了萧宁，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萧宁死讯的人也应该就是那些人，到底是谁欺骗萧阙是她杀了萧宁？
萧千凝不敢深想这件事，就像她这些年不敢去想萧宁和苏云帆死亡背后隐藏的东西，萧首座从来是肆无忌惮，杀伐决断，那些压抑的，不肯正视的东西让她越想越气，怒火丛生，所以她一定要宰了燕惊鸿他们出气。
说到燕惊鸿，萧千凝心里窝着的火蹭蹭的蹿高了好几倍，她活了小半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恩将仇报的王八蛋。
当年奉天王朝燕氏一族灭门惨案，萧千凝偶然路过救了燕惊鸿，还将他带进缥缈轩收他为徒，教授他所有，一手扶持他出来，希望他能够继承自己，发展壮大缥缈轩。
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竟然敢背叛她，还有萧阙那个徐球，萧千凝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她疼他，护他，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宠着，可是他呢？
萧阙那小子聪明着了，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个颠倒黑白的‘真相’？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让他连去查一查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上古神兽回顾往事，萧大姑娘琢磨着报仇杀人的血腥事，一人一兽恰到好处的沉默下来，一时无声。
好一会，焱灵玄狐才低声说：“它不是我的兄弟。”
萧千凝漠不关心的从梳妆台边的抽屉中拿出一条天水碧颜色的发带，随意绑上发丝的末梢，手指在潮湿滑腻的触感中缠绕。
她顿了顿，转了话锋：“对了大人，若是此刻您的封印解开，重获自由，你会不会报复人类？”
焱灵玄狐：“本尊暂时不想出去，这里挺好的。”
萧千凝：“……”
它这是住上瘾了！
萧千凝撕开冷嘲热讽的面具，脱口骂了句：“好个屁！”
住在别人身体里，还赖着不想走了，上古神兽的兽品果然存在着很严重的道德问题，肯定是从小没被教好。
焱灵玄狐被骂倒也没生气，它觉得很有趣，这个小崽子是少有的全系统，天生强大，天赋绝强，更是承袭了天地间最古老的血脉，所以才能以其身为正，化身为牢，束缚住它。
这样的人，整个北天神域找不出第二个，但就这点来看，它被暂时封印在她体内，倒是颇有种命理定数的意味。
“小兔崽子，你骂人倒是挺轻车熟路的。”焱灵玄狐有点逗她的意思，““还有，你试探人的时候都是这种姿态吗？”
它慢慢的在萧千凝的灵识界中凝聚成一个狐狸模样的东西，摇动的狐尾像是黑暗中争相扭动的魑魅魍魉，模糊的身影周围有蒙眬的黑气渐渐弥漫。
萧千凝感觉到那股黑影周围散发着极其阴寒的气息，就像是死亡的剪影，她沉默以对，只是给自己倒了杯水。
焱灵玄狐的声音透出几分玩味，语调懒洋洋的，“本尊没了这封印，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萧千凝垂下眼睫，潮湿的发丝间有水滴沿着她的肌理滑过，“那我还真是荣幸，能够死在上古神兽手上也不算亏，阁下想杀就杀，我打不过你，命丧你手也无可厚非，怨不得旁人。”
焱灵玄狐在萧千凝身体里呆了一段时间，看着她为人处世，知道她无法无天，恃才傲物，而此时它忽然从这个尖酸刻薄的小丫头身上，看到一种行尸走肉般的孤凉。
它想，她当时选择将自己封印在她身体里，只是因为有一口气在，她有机会活，和她想不想活没多大干系。
这个叫萧千凝的小女孩，真是个小讨厌鬼，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救你，杀你，如此循环往复，本尊有那么闲得慌吗？”焱灵玄狐继续开口，说这话时，那狐狸模样的黑影在萧千凝的灵识界中摇动着尾巴，“不过你这身皮囊还不错，本尊挺喜欢的，杀了你，占据你的身体伪装在世间行走，用小美人的脸坑蒙拐骗你们人类，想想就有趣。”
萧千凝话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听阁下声音，似乎不像是女子，以女儿身行走世间，尊驾不怕我的脸误事，一不小心被人类的阴谋诡计坑害了，然后……”
焱灵玄狐：“然后？”
萧千凝：“还能怎样？被我们人族男儿占便宜呗，说实话，大人可以试着不反抗，好好享受享受，您是男儿身，在男女之事上换过来玩玩，说不定能发现个奇妙的新世界。”
焱灵玄狐：“……”
作为上古神兽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从天地洪荒之初到今朝，多少万年来焱灵玄狐也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次要原因是它看不上这些要死要活的情情爱爱，主要原因是它诞生伊始便怀揣着天地间最初的原罪，它觉得自己残缺不全、没有资格去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
萧千凝这话显然是口无遮掩的刻卑，却误打误撞的撞进了焱灵玄狐的胸腔内，轻轻的撕开了细小的一片，露出了一块带血的疤痕，潮湿了，那种混着血的潮湿。
忽如其来的沉默，让萧千凝意识到了某些情况，她心里会意，嘴巴上却没有丝毫客气，“抱歉，戳中大人痛处了。”
焱灵玄狐冷冷发笑，“你有些时候可以学着闭嘴，本尊觉得这样对你活命之事会有一定的助益。”
萧首座不为所动地说：“阁下的封印才是最有碍我性命安危的，事已至此，我认了，暂且留大人一段时间，终有一天，我会将大人送回无尽妖域，让您回到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