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眼里，梦里
迟忘欢的眼里满是恋慕，江云声的一举一动，她都看进眼里。
她那张冰清冷落的脸，精致无比，世上再也没有如她绝世的容貌。风声里，她好似木樨下俯瞰尘世的清寒仙子......而她抬头一望，一片青翠刮蜡的碧叶就悄然旋落，不起眼地飘在身后。
可江云声的眼里只有那张翠叶的影子，只是他很快变幻眼眸。
居高临下，迟忘欢走上玉阶。
微风过隙里，她错愕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好似不在看她？他看的，似在她的身后。
她微微转头，眼神轻轻落在那人身上，却见那人亮起如烟似雾的皙白微光来......她吓得震颤，肩膀冷冷一抖，唤起低眉不视上的人，“师姐......”
尚止眉听到有人在唤她，抬起头时对上江云声温情睇来的眼神，她慌张低头，又以极快的速度看向迟忘欢，语气却是卡卡磕磕、迟迟顿顿，，模样竟有些痴傻，“师妹.......”
“忘欢。”
江云声将她叫住，那温情变换向她。
迟忘欢转过身，望看高高在上的江云声，一双冰清秋眸动容起来，冷锋般的嫦娥眉一蹙一蹙，她慢慢走上玉阶来到江云声的身边，由着江云声温情笑貌。
“忘欢。”
江云声子在叫她，她恍然转过身来，见到他温情一面，她冰若寒霜的眸子微微动容，低垂下来，慢步拾上台阶，走到江云声的身边，浅浅谈道，“方才见着师兄吐了血，我就想着，那小青山的龟灵化雨丹必是对师兄有用。”
他面色些许惨白，正在缓慢恢复血色，一双眼睛会意，他伸手将其接下，白色瓷瓶枕在掌中，转而他温笑视人，剑眉星眸里满是清风，“师妹，我醒来的这段时日须得静养，恐怕要闭关三天。”
“三天......”
迟忘欢口中喃喃，似梦中碎语，叫她不舍，“师兄......可需要我帮忙？”
江云声摇摇头，轻轻拍打她人肩膀，不忍她失望，又笑道，“这几日，师妹真要帮我，便采写寒辰星露，供我三日后饮丹可好？”
迟忘欢颔首点头，她冷然退后，答应道，“那师兄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身体，我......”
她冷冽的嫦娥眉轻轻一压，心情低落，“答应我，不要再让我见不到你。”
江云声一怔，脸上的笑容转为错愕，旋即，他人嘴角又上浅浅扬，“好，我答应你。”
两字答应，好似山盟海誓，叫人放心。
迟忘欢寒冷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只会对他绽放，她点一点头，便逆风转身。
那凉风将她人衣裙吹得飞起，灰白二色丝带飘飞在雨雾之中，风渐大，雨也渐大，云雾里她没有打伞。
“师姐。”
此时，尚止眉已从玉阶上走下，走到青松树下避开飘摇的雨丝，她在树下发呆，一双眼睛数着从嫩绿松针上滴下的水珠，谁曾想她数到一半时，一道清冷的寒音打乱她原本数到一半的数，最近，她的脑袋越发不好使了，那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三十四跳到七十八......
她见着迟忘欢已从玉阶上下来，风雨不大，可雨丝却能浇湿人的衣裙，幸好迟忘欢两三步飞跃便落到她的身边。
迟忘欢在她耳畔又道，“我的傻师姐，你怎么和傻姑娘一样，呆愣愣的......”
尚止眉恍若未闻一般，迟钝地啊了一声，才道，“师妹......你是......在叫我么......”
迟忘欢微蹙眉头，叹了一口气，冷道，“是呀，也不知，你的痴傻症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尚止眉黯然垂下眸来，她好似听懂了，“我......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事情了......”
见着尚止眉如此失落，她淡然一笑，举起尚止眉手中微歪的油纸伞，言道，“没有，我们打韶去吧。”
迟忘欢很少笑，能见到她笑的人并不多，在尚止眉的眼里迟忘欢的笑容竟比冷着脸的时候，还要好看......
尚止眉颔首点头，安静地道了一句，“好，我们回去吧，想必师父她老人家又得叫你了。”
是的，她此次拿来的龟灵化雨丹，可是求了师父好久，千般不易，万般艰难，才将灵丹妙药拿到手里。虽然不易，却很值得。
为了江云声，便是值得的。
风雨如丝，一点点淡去她们两人稀薄的背，灰白之色忽然融进风雨之中，成了天地之间的再普通不过的灰白色彩。
江云声望着那抹单调的灰白二色，竟有些恋恋不舍，他望着迟忘欢的背影，口里却喃喃念道，“止眉，寒辰星露可还记得......?”
他看到的却是她茫然未知，又是一副害怕的眼神......
想必是不记得他了吧......
他却记忆如新。
“云声，我，我回来了......”
她一身狼狈，衣衫褴褛，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活脱脱像个乞丐。
那本是干净的头发丝上满是落叶杂草，连同她最珍贵的侧脸处都被划出一道红痕来，更别提素白的五指，早就成了红彤彤的五个胡萝卜。
在她的脚下还湿答答地一片，一只好看的粉色绣鞋早就不见了踪影，那可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铜钱板子，才勉强从山下买回来的呢，当时，他记得她废了好大的劲儿，同买鞋的村姑讨价还价了好久，连续三日给对方劈柴，才将绣鞋卖给她的。
唉，女人爱美之心有时候让他难以接受，何必为了一双鞋子这般为难自己？
他说，把自己的月俸让给她买胭脂水粉，她骗不要，说什么女孩子就是要自食其力！
唉......
他卧在病床上忍受着彻苦的寒冷，从眼角的余光里看着她急迫地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颠簸着双脚，一重一轻地走到桌子角上，大刺刺地拔开水壶，当即就喝了满瓶......
他叹叹口气，这女人好是海量!
尚止眉擦擦嘴角，她呼着气瘸着腿走到江云声的床边，将怀里的一个彩囊掏了出来，笑嘻嘻道，“看！这是寒辰星露！我可是大老远又煞费苦心的在小青山的断情崖边守了了一个晚上，才收集了这么多！”
他浑身冰凉，颤得发抖，怎么有力气同她说话，闭紧双眼，咬着牙齿，一呼一吸间嘴里尽是冷气......
如此模样，尚止眉却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生气，只道，“我听师父说，这寒辰星露可以缓解你体内的寒毒，我就想着，我欠你的三个铜板用这袋星露该是可以还了的，你可是不亏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