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选择，是生不如死

那种感觉，像爬了满身的蚂蚁。

一点一点吞噬了苏梨落的皮肉，吮吸着她的血液，最后生生啃光了她的骨架。有些事前生无法启齿，转世亦是。

腐烂了的伤疤，碰之则痛入骨髓。

野猪屯三个字之于苏梨落，像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囚牢，死死捆住她。

密不透风的黑暗狠狠钉住了她的四肢，血肉模糊，让她无法挣扎，甚至无法呼救。

“对不起……”

苏梨落垂下头，温润的灯光落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脆弱到摇摇欲坠。

顾衍看到她这样不安的模样，不自觉的伸出手。

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要长高的好姑娘，这个时候可是应该开始睡觉了！”

体贴、温柔、有分寸，这就是她的顾衍。

那个人人畏之惧之、果决狠辣的，却偏偏对她一心一意无尽包容的顾衍。

苏梨落握紧双手，有些带着倒刺与荆棘的话就徘徊在喉咙，怎么吐也吐不出。

顾衍伸手拿了自己的外套，言辞轻松：“锁好门，你好好睡一觉，我去旁边那屋跟方老师他们挤一下。

厨房里有米，碗里剩下的糖水留着给你明早煮粥用。”

至于这句，就是糖水煮多了的借口了。

看着顾衍出门，苏梨落没有马上睡觉，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落雪与顾衍愈行愈远的背影。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她的保护塔。

夜半三更，北风呜泣。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梨落这才系好了衬衣扣子，穿上顾衍的裤子，挽起裤脚。

鞋还是半干的，但她也不在乎。

留了窗，利落钻进了漫天风雪里。

正是因为了解顾衍，苏梨落才敢笃定，刚刚顾衍出门的时候，眼睛里盛满的那种情绪，是无边煞气。

她顺着小路往家的方向走，果然在一个路口，看到了跌在地上的苏老瞎。

那臃肿老头趴在地上已经不知道哀嚎了多久，声嘶力竭，看上去十分狼狈。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见苏梨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会儿居然有了精神，瞪大眼睛。

“你个死丧门星，敢死到别的男人家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没看老子摔倒了，还不去喊人过来，是不是等死呢！”

苏梨落在风雪夜里抿唇浅笑，喜怒不定的模样像个漂亮妖精。

她走近这个肮脏恶心的男人。

看男人伸出手想要抓她，云淡风轻的卸了他的两条胳膊。

“你……你这个祸害，你……”苏老瞎疼的说不出话来。

苏梨落一脚把他踹出去老远。

自从重生以来，她发现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像苏老瞎这样的成年男人，她踹起来居然毫不费力气。

看苏老瞎眼睛里渐渐染上了恐惧，苏梨落淡淡笑出声。

她站在苏老瞎旁边，抬腿，狠狠踩住了苏老瞎的脸。

“祸害吗？我会让您知道，什么才是祸害的，我的……父亲！”

脚上越发的用力，苏老瞎的脸陷在雪地里。苏梨落没穿外套，衬衫的袖子还挽着，露出莹白的手腕。

越是美丽柔弱，就越是极度危险。

苏老瞎终于知道怕了，这个女孩在他们家，从来都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变成一条凶恶的毒蛇，吐着信子，露着尖牙。

“您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了。”苏梨落脸上丝毫看不出恐惧或是愤怒。

她摸着自己圆润的指甲，如披着艳色皮囊的九幽厉鬼。

“让你死，痛苦的是我和顾衍。”她蹲下身子，抓起苏老瞎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的父亲，我会让您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以此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