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治不好我敲了你
按照董全的方法，用药十多天之后，那头牲口果然康复如初能下林场干活了。这一下子，在林场周围就传开了，很多人甚至全凤凰庄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半大孩子会给牲口看病。这一天，周财主很高兴地命孙继魁把董全带来问话。
董全这几天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没有自由，反倒休息得不错。但是聪明的董全老是让自己脸上有些土或灰，尽量不正面和孙继魁接触。他知道万一孙大炮认出自己来，那可就大祸临头了，不但报不了仇，还得遭他毒手。他也知道，这个孙大炮可不是好对付的，身体强壮得像头牛，心狠手辣的，还练过几天武术。自己的爹爹董云山那么高大威猛都死在他手了，如果一不小心自己还得走爹的老路。因此，现在的董全心里既想报仇又充满了担心。这毕竟是在贪财如命的周财主家里，自己是阶下囚，而孙大炮是座上客。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周财主很友善地问他。
“我叫章全，是孙家堡子的……”董全说话时，孙大炮辞别了周财主到林场去了。
“孙家堡子我年轻时在那呆过，往东北走离这里三十多里地便是……”周财主一边说一边心里琢磨，那里有姓孙的，有姓李的，还有几户姓吴的，没听说过那里有姓章的呀……也说不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说不定近几年流难到那里的呢，很明显这是个缺爹少娘的苦孩子……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轻易放他走，还得为他保密，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给我干活，以后我这些牲口和家禽病了还用得上他，哪怕我继续付工钱给他也行……想到这里，周财主换上一副笑脸说：“孩子，你的手艺很不错，我爱惜你是个人才，想继续让你留在林场干活。你放心，工钱每月一块大洋，跟成年人一样，绝不妥欠，如何？”
“我家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愿意在这里干。只是别让家乡人知道我在这里，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我，好吗？”董全心说现在你赶我我也不走了，我非杀了孙大炮不可。他这样说也是有意让周财主替他保密，董全深知，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周财主很爽快地答应了，对于他而言，很想让董全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给他干活。于是冲外面大喊一声：“来人！”手下人很快跑进来了。
“什么事，老爷？”
“去，告诉账房周先生，把上个月的工钱给董全结了，给一块大洋啊！”
这个人答应一声领着董全走了。董全领了钱后一刻也没停留就又回到林场干活去了，因为他知道孙大炮随时可能回来找自己，只有混到林场工人中干活才是安全的。
又三天过去了，董全表面上很卖力地干活，暗地之中眼睛紧盯着栅栏门口的那间小木屋。他知道那是晚上孙大炮看林场休息的地方，现在的孙大炮可不是一个人，他手下有一帮人，其他人都住帐篷，只有他才有资格住那间木屋，还有一条看门的大黄狗。而且，他看到孙大炮与那些保镖护院的几个人手中、腰间都有枪。董全知道，周财主财大气粗的，他家这玩意能少吗？这事就更难了。董全琢磨了三天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因为他深知这个对手强大得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数倍，绝不能贸然行动，那样只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聪明的董全现在成熟多了，知道思前想后了……
这一天下午，董全等工人正在林场大门附近干活。外面突然一阵大乱，人喊马嘶的，人们定睛一看，林场外面不远处冲过来十几匹马。马上面坐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人，穿衣戴帽各不相同，手里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大马刀。为首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大个，一个黑脸，个黄脸，两个人浑身上下一身黑，脚登一双黑靴子。这些十几人像刮风一样眨眼间来到林场大门口，纷纷下马。董全看得很清楚，那个黑脸的大个子下马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还露出了腰间的双枪。
人们一看都吓得不轻，很明显这是土匪。董全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些土匪要来这里抢劫吗？以前只是听说过土匪如何厉害如何吓人，没想到今天土匪就在眼前，还不止一个，是够吓人的。不过，董全天生胆大，很快心里平稳下来，心说这帮人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拿着杀人的家伙招摇过市？听说凤凰庄驻有不少警察，还有保甲队员，那是有钱人家自发成立的地主武装，都有冒烟的家伙，专门用来对付土匪的，难道这些人不怕？
正在董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腰叉双枪的黑脸大个子，明显是土匪头儿叉着腰过来了：“有没有带活气的，给老子滚过来一个！”
此时的孙继魁等保镖在周财主家里，大白天的，谁也没想到土匪敢这时到林场来呀。林场的监工头儿王老五不得不战战兢兢就地过来，心说这些土匪来这里干什么？要打家劫舍应该到庄子里去呀，那里的有钱人有的是，到林场来能抢走些什么？
“好……汉爷，您有……什么吩咐？……”王老五往日的威风一扫而空，当时就矮了半截儿。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小崽子会给牲口治病，他人在哪里？”土匪头儿闪着凌烈的目光问道，那目光刺得王老五身上像扎了刺一样，难受得直抖。
“……哦，有有有，有这个人……”王老五一听这话两只三角眼一转悠对手下人说，“快，快去把章全找来。”
不远处的董全听得清清的，一看这些人来找自己是让给牲口治病的，因此，他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就过来了：“好汉，您找我？……”
那个黑脸大个儿土匪头子上下打量了董全一阵儿，用充满鄙夷的口气说：“就是你？真是个孝蛋子呀，你会治牲口？”
“只是略懂一点儿，不知道能不能给您帮上忙。”董全可不是谦虚，他心里也没底。
“那好，我这匹马蹭破了点皮，你给治治吧！”土匪头子说着把马牵过来了，又接着说，“不过，你可听清楚了，这马要治好了你能发笔小财；要治不好，我得把你敲了……”说着他故意摸了腰间的双枪，那是两把乌黑发亮的样式不一的手枪，令人看着心里打怵。
众人一看，这匹红马又高又大，浑身上下鬃尾乱颤，四蹄像碗口一样大，真是一匹骏马。但仔细一看，这马浑身上下都往外淌血，这哪是蹭破了点皮呀，这马伤得不轻呀，照这样下去血流完了马不就死了吗？这董全也能治？
其实这些人外行，董全当然知道，这是匹汗血宝马，产自甘肃一带，一出汗跟淌血一样也是红色的。他绕着马转了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马，最后发现在马的后大腿内侧有一处铜钱大小的伤口，像是枪伤。董全让人帮着找来把镊子，又让几个人过来帮忙按着牲口腿，把镊子伸进伤口里面找，那牲口疼得十几个年轻人才勉强扶得住，最后夹出一样东西，果然是一颗子弹。然后董全口述了一个方子，有人记录着，开了几天的外敷药和内服药，用量和方法都写清楚了。最后董全说：“好汉，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这马就能完好如初。”
“行呀，小子Ｃ，我先预付你五块大洋，如果真如你所说，到时候我再补给你二十块。但要是马黄了，你可小心着你吃饭的玩意儿！走！”这群人扔下五块大洋上了马像施风一样走了。
等这帮要命的祖宗走得没影了，众人才长出一口气。王老五立马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把三角眼一瞪喝道：“都给我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