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吃了厚朴会打屁

古青无话,默默地下了马车,去找水来洗漱。

已经午时,热浪从地面蒸腾上来,热得人无精打采的。

蕊香花枝招展地从后头马车上下来,甩着一方香帕,扭着丰腴的腰身,朝古青走过来,见古青舀一盆水端过来,她立马夸张地尖叫,“呀,相公,这活儿你怎么亲自做了?”

古青没好气,把那水盆往扎煞着手的蕊香手里硬塞去,道,“你来端!”

蕊香压根儿没想到古青会把水盆塞进她手里,她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再说古青可是个男人,怎么就这么不要面子?

看着蕊香一脸惊呆的模样,古青很不厚道地笑了。这小娘们,总账还没跟她算呢。

蕊香也是个机灵的,虽然不满古青的做法,但面子上还是硬撑着,当真放得下身段伺候古青洗漱。

古青先前还觉得自己女扮男装欺骗了人家,心中有愧的,后来被她下了药一夜几乎折腾掉半条命,对她那点子愧疚早就没了,这会子又闹出银欢下药的事儿,她觉得这里头定有什么猫腻,对蕊香也就不客气了。

洗漱完,就有卫无殇安排的士兵送来饭菜。古青先给古老爹送去,自己就手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端着碗吃起来。

蕊香也凑过来,端起碗跟古青并排坐着。

本来她一直没机会的,古青这一段日子都跟卫无殇一起吃,如今在路上,她觉得人多眼杂,生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再加上古老爹存了利用卫无殇的心思,她就不肯和卫无殇过多亲近了。

蕊香逮着机会,自然不肯丢手。

她有话没话地搭讪着,古青也不在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行军在外,饭菜都是十分简便的,不到一刻就吃完。

半下午的,卫无殇许是忙军务了,古青也没见着。她不乐意进车里坐着,就跟着士兵们一起走,走了好久,那天色就晚了。

大军驻扎,埋锅造饭。古青寻着军中大夫要了点厚朴和药杵,自己找个僻静处慢慢地捣着。

吃过饭,蕊香又从车上下来,捧着一碗水递给古青,“相公,出门在外,将就着喝点吧。”

古青自然地接过来,刚要喝一口,就闻到这水里有股子味儿,不大对劲,她顿时皱皱眉头,旋即就敛去心事,面色十分平静,“再端一碗给我爹去。”

蕊香没说什么,答应着去了,一转身,古青就把那水泼在石头背后。

等蕊香过来时,见那碗是空的,面色止不住雀跃起来,拉着古青的胳膊笑道,“相公,这天儿怪热的,到我车里坐会子吧?”

“嗯。”古青把空碗递给她,淡淡笑着,任由她拉着自己去了后头的马车。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两口你侬我侬勾肩搭背地去了后头的马车,不由纷纷抽冷气:这小子怎么如此好命?天儿还没黑透就跟小娘子腻歪到一起了?

于是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卯足劲儿伸长脖子往蕊香马车前靠。

古青也不理会身后有多少异样的眼光,既然蕊香想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想给她下药,她真是烦都烦死了。

见蕊香车里小几上有水壶茶碗,古青亲自斟了一碗,递给蕊香,“当着人我也不能待你太热情,免得人家说闲话,如今在车里,也让我给你端一碗水吧。”

蕊香自打和古青成亲之后,得到的都是古青的爱答不理,还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一见之下,顿时惊喜连连,端起茶碗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一气儿喝光了。

放下茶碗,她索性厚着脸皮依偎在古青怀里,还伸出一只莹白玉润的手在古青胸前乱摸,嘴里喃喃道,“相公,你这胸怎么这么软?”

古青淡定自若,“你这是嫌弃你相公我喽?”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嫌弃相公?但凡我有一丝这样的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蕊香慌得忙坐直身子,赌咒发誓起来。

“嗯,不嫌弃就好。”古青把她的爪子不露痕迹地挪开,拢了拢衣襟,道一声,“车里太闷,我下去透口气。”

蕊香还等着她药性发作好由着她摆布呢,谁知等了会子不见古青有什么动静,人家就下去了。

蕊香怕外头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忙跟着古青下车。

古青见她跟来,索性往人多的地方走,害得蕊香紧张不已,“相公,你都走了大半天了,快上车歇着吧。”

“歇什么歇?”古青嘴角微扬,加快了步伐,“年纪轻轻的,很该多走走才是!”

蕊香急得都快哭了,她是知道这药效的滋味的,那人给她下过,当时差点没死掉,就因为这样,她才着急要和古青圆房,不然,这肚子怎能遮掩得住?

古青不理会她,索性往人堆里扎去。蕊香一路迈着小碎步跟着,跑得妆容都花了,小腹也隐隐作疼起来。

她实在跟不上,只好站那儿喘气,就见前面不远处正走着的古青,忽然一矮身子蹲下去,“哎哟”叫唤一声。

蕊香以为她中招了,当即大喜,顾不上自己小腹的隐痛,赶紧冲上前,去拉古青的手,“相公,看你走得这么快,吃不消了吧?”

一边说着,她还抽出帕子给古青抹了抹额头,看得四周的士兵都艳羡不已,心想这小大夫祖坟上冒青烟了吧,一个两个女人都围着她转?

古青反手抓住蕊香的腕子,打算让她在这地方出出丑的,谁料无意中扣上她的脉搏,这么一搭,她脸色顿时就变了。

脉象快而滑,这是有身的脉啊。

蕊香,不是卖艺不卖身,清倌人吗?

看这脉象,估摸着成亲前后的事儿,难道是太子殿下故意的还是蕊香瞒着的?

古青倒不很在乎这些,反正她是女的,跟蕊香八杆子也不会有关系。只是现在蕊香一而再地给她下药,倒是让她怀疑了:难道是因为她有孕的缘故?

她当下不动声色地扶着蕊香的手站起来,看上去有些醉眼迷离,哼唧唧的,“不晓得为什么,身子忽然有些燥热。”

“定是天儿太热,相公,你跟我回车上,我给你擦洗一番就好了。”蕊香陪笑放柔了声儿,拉扯着古青就往后拖。

古青两脚定定地站着,身子往下坠,似乎不胜酒力,“不去,车上更热。”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坠,僵持不下。

士兵们都看不下去了,都觉得古青不识好歹,这等美色当前,这家伙还这么矫情?

两个人拉锯了一会儿,蕊香有些着急,虽然古青是她正儿八经的相公,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般拉扯着脸上也十分过不去啊。

她咬咬牙,不顾小腹的隐隐坠痛,拼命使上浑身的力气,想把古青拽到马车上。

也不知道是力气使大了些,还是肚子憋着气,反正众人就听见一阵“噗噗”的声响从蕊香身后发出,听上去,跟放屁一样。

士兵们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又一串噗噗声发出,还伴随着扑鼻的臭味时,他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不是蕊香放的屁还能是谁?

于是,他们看向蕊香的眼神,暧昧、嘲笑,都觉得这么美的人儿在大家伙面前竟然放出屁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听着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噗噗声,以及闻着空气中熏死人的臭味,蕊香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张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古青顺势抽出手来,站直身子,对着空气挥挥手,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神,似乎什么都不懂,“什么味儿?”

蕊香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肚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就怕自己稍稍一使劲儿再出丑。

可是她又怕古青等会儿发作了不好收场,就又去拉古青,“相公,我不大舒服,你陪我……”

话音未落,又是“噗噗”一串响屁。

古青忍住笑,装模作样地攥住她的腕子,忽然高叫一声,“呀,你这脉象……?”

这留一半说一半的话,成功地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们两人,不知这小大夫又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心中有鬼的蕊香本就怕这个,只怪她太过自信,以为古青喝了下药的水之后,脑子昏沉沉的没这个本事,谁知她一嗓子喊出来,又没说出个所以然,她那一颗小心脏顿时就怦怦乱跳个不止。

正当大家伙儿卯足劲儿伸长脖子等古青放大招时,前头忽然有人高喝一声,“你们都做什么?”

是梁栋的声音。

古青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对面,梁栋领着亲随开出一条道儿来,他身后,卫无殇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陪着一身朱紫锦袍的太子刘璜,正徐徐朝她们走来。

原来一天没见,卫无殇去接太子去了。

刘璜脸上似笑非笑,卫无殇则面无表情,只是在看见古青时,那眸中分明有一丝丝的关切一闪而过。

蕊香顿时如临大敌,死命拽着古青的手不松,“相公,咱快走吧,别扰了太子殿下和卫将军的雅兴。”

“嗯,走不动,头疼。”古青晃悠着身子,一手捂着脑袋,一手压住蕊香的腕子,“你,你这脉象,脉滑而快……”

她没说什么症候,士兵们也听不大懂,纷纷琢磨,“这脉滑而快是什么病?”

古青故意留了话头,反正军中有好几个大夫,这样的脉象,是个大夫都能知道什么事儿。

蕊香急得都快哭了,见刘璜和卫无殇越走越近,都看见她们了,自然不能再逃,只得夹着腿憋着气蹲身子行礼。无奈腹中浊气太浓,这么一蹲,就听一串噗噗的响屁脆响清晰。

刘璜面色一变,后退两步,海公公用拂尘还对着空气挥了挥。

卫无殇则不动声色地看了古青一眼,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刘璜自然受不了这么腌臢的气味,当即挥手让蕊香离开,“赶紧走,赶紧走……”

蕊香再也顾不上其他,捂着脸起身一瘸一拐地跑走了,那狼狈样,真是看得古青十分愉悦。

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愧对人家,想方设法怎么补偿她呢,可谁知这女人一点儿都不老实,给她下药不说,还跟别的人珠胎暗结,为了掩盖事实,又对她下手。

她不发威,把她当病猫了是吗?

不是她心狠手辣,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一味忍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蕊香今天在众人面前出尽了丑,日后她也有理由休了她,太子刘璜也不会说什么了吧?毕竟,给人家赐了这样一个媳妇,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一举两得,虽然手段不大光明,不过也是被逼无奈,古青倒没有多少自责。

卫无殇见她面色有些发白,身子摇椅晃的,十分心疼,就走上前特意搀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古青顺着他的力道站稳,看了刘璜一眼,才道,“刚蕊香给我喝了一碗茶,觉得头有些昏。”

卫无殇一听这话,面色大变。上次蕊香给古青下了媚药,有多难受,他是亲眼所见,当时他气得就想一刀结果了蕊香的,可古青怕那是太子殿下赐的人,硬拦下他。

如今那女人又故伎重演,他怎能不恨得牙根发痒?

他也顾不得蕊香是谁赐的了,转身就对刘璜抱拳道,“殿下,容臣杀了那个贱妇!”

刘璜瞟了古青一眼,慢条斯理地弹弹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一正发髻上端端正正的紫金冠,才慢慢道,“你没听古大夫说那女人脉滑而快吗?”

方才古青对着众士兵们说过的话,刘璜已经听见了。士兵们不懂那是什么脉象,自小就在皇宫长大的刘璜可是知晓的。

卫无殇脸色很难看,心里又酸又涩,想想这是古青的家务事儿,还是得交给古青来做主的。

于是他艰难转头,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似乎浸染上无限的酸楚,看得古青心里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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