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信吗？
姜域一步一步逼近，甘沛霖注视着他阴冷而凶狠的眼神。
敖珉且退且笑，语调清冷：“宣域殿下，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您浪费精神，不如就让我替你解决了他，可好？”
“我的家事，且轮不到你插手！”姜域冷眸看着敖珉：“把她交给我！”
敖珉虽然能从姜域的眼神里看出恨意，但他仍然没有那么轻信。“宣域殿下，您还是不要再靠近了。你可是将要手握天下的皇族，离我太近，难免被你的威严灼伤，难保我不会手抖！”
剑刃再一次割破甘沛霖脖颈细嫩的肌肤，这回她切实感觉到痛。
敖珉却冷不丁的朝敖珟吼了一嗓子：“袖管里的暗器丢出来，别以为谁是傻子。敖珟，你能担保你这暗器不是击中她的眉心吗？”
姜域猛的扭过头，恶狠狠瞪了敖珟一眼。“我的家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他威严的声音，震得敖珟耳朵有些疼。
尽管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家事，可敖珟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我不管你是姜域还是宣域，不管你手握半天下的兵权还是攥住了整个江山。总之，若再给她一次机会来选，她未必还是选你。”说到这里，敖珟三步并作两步和姜域并肩：“甘沛霖，你要不要试试和我一起？”
“你疯了吗？”姜域侧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敖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敖珟冷蔑道：“你眼里除了权势还有什么?你能给她什么？如若将来，你真的登基为帝，后宫三千，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而我，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你拿什么跟我比？”
“岂有此理。”姜域当时就恼了，一拳头朝着敖珟挥过去。
敖珟居然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脸庞瞬间就擦破了皮。
紧跟着，他毫不犹豫的一拳头还回来，动作快的让姜域根本来不及闪避。
“你敢还手！”姜域捂着脸瞪着他。
“为什么不敢？”敖珟冷蔑道：“别说什么殿下不殿下那些虚的。姜域，你母亲勾引赢帝，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说到底，你是个连庶子都不如的野种。”
“敖珟……”这话激怒了姜域，他疯了一样的扑上去。
两个人哪还管什么招式，狼狈的扭打在一起。
敖珉则兴奋不已：“甘沛霖，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看到这样的热闹。你说他们谁会赢啊？还是你希望谁赢？”
甘沛霖的心突突的跳，按说这个时候，她该做做样子，喊两声，劝他们别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喊不出口。
六月二十七，敖珟领兵出征，攻打自己的亲弟敖珉。绝不可能站在玉阶上，踹她滚下来。
这一切，是因为她被沫初雪下了药，才产生的幻觉……
那敖珟到底爱不爱沫初雪？
她为了他苦心熬了的那十个年头，到底算不算白费心机。
就在敖珉看的聚精会神的瞬间，一支冷箭冷不丁的朝他射过去。
敖珉机警轻轻外头闪避开的一瞬间，甘沛霖双手握住他提着剑的手，狠狠朝他手背上咬下去。
“啊！”敖珉惊叫了一声，手腕一转，伺机一剑割下去的瞬间。
姜域和敖珟极为默契的一同朝敖珉扑过来。
甘沛霖被苏醒的燕子用身体护住，迅速退到安全的位置。
“夫人，您没事吧？”燕子仔细检查她脖颈上的伤痕：“打不打紧？”
而这个时候，敖珉已经被姜域和敖珟制住，再不能动弹。
陆垚冲进来，用绳子捆住了敖珉，不解气的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亏你也是曾经带过兵打过仗的少将军，居然卑劣到用女人谋事，真该死。”
敖珉咬牙切齿，瞪着甘沛霖道：“她哪里是女人，她根本就是个毒妇。你不是也亲眼看见了吗？再强悍的男子再有智慧的男子又如何？还不是她掌中的玩物罢了！”
“岂有此理！”燕子快步走上前去，抬脚踹在敖珉的脚踝上。“你不卑劣吗？你处处设伏，几次三番的谋算夫人。说起来也是昂藏七尺的男儿，怎么就不敢真刀真枪的来？只能躲在背后做这些没用的事情，真恶心。”
敖珉疼的不行，眼眶都红了。
敖珟却没心思跟他浪费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走到甘沛霖身边：“他的剑上怕是有毒。”
说话的同时，敖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拿出来，替甘沛霖擦拭伤口。“等下赶紧找个郎中……”
姜域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敖珟捏着手帕的手：“我夫人的事情，不劳敖将军费心。”
话音落，姜域直接打横将甘沛霖抱了起来，转身走出这间厢房。
敖珟有些不甘心，皱着眉头跟上去。
燕子直接将他挡在了门前：“敖将军，事已至此，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夫人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呵呵！”敖珟无奈的笑了下：“你说的就好像我还能费什么心一样。”
“将军知道就再好不过了。”燕子眉心蹙紧：“我若是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敖家！”
燕子说完，便转身走了。
陆垚的人拿住了敖珉，这才走到这里。
“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敖珉咬牙切齿：“姜域为人多疑，当他手握重拳，君临天下，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你。”
敖珟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被押走。
马车上，甘沛霖默默的坐在姜域身边，两个人均是沉默，谁都没有轻易说什么。
甘沛霖一直不喜欢姜域这样的沉默，从开始她就不习惯，到今天她仍然不习惯。
姜域余光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心头微微不忍。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姜域凝眸，看向甘沛霖。
“没有。”甘沛霖平静以对：“如果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可以永远不说。”
“好。”姜域看她目光坦然，凛眉道：“你为什么跟敖珟离开相府？”
“因为我想知道，背后算计我的人到底是谁。”甘沛霖微微扬起下颌，道：“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计算着整件事。远的不说，就从你被人伏击开始。一定是他引你出宫，以我为饵。我想知道这个人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且，就算我留在相府，也未必就不会被他算计，说不定还会祸及府里其余人。”
姜域看着她，半晌没有吭声。
甘沛霖忽然伸手，去摸姜域手上的脸庞：“现在轮到你来告诉我，你就竟是介意我出府，还是介意我是跟着敖珟一起走的？”
她问到了正题，果然姜域的脸色微微有变。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了？”甘沛霖敛眸：“既然不信我，打算怎么处置我？方才你问我的那些话，究竟是为了让敖珉分心，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想那样问？”
“你不是说你不问吗？”姜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反应，让甘沛霖多少有些失落。
“我当初嫁给你，动机根本就不纯。”甘沛霖松开了捧着姜域脸庞的手：“如今，你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马前，说明你已经达成了你想做的事。我……陪你到这里，刚刚好。”
姜域正想说什么，马车倏然停了。
“主子，夫人，咱们回家了。”燕子喜声道：“咱们到家了。”
姜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熟悉的相府大门，兀自下了马车。
由着陆垚搁下垫脚，他才转身去扶甘沛霖。
甘沛霖就着他的手下车，想把被燕子打断的话继续说完：“之后我会……”
姜域猛的捏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了过来。
薄薄的唇有些干，有些冰凉。
但冰凉之中，却带着来自姜域依稀的温柔。甘沛霖有些诧异，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留兰敞开相府大门的一瞬间，这美好的一幕就这么映入眼帘。
她心中欢喜，却也悲伤。大小姐最终还是被相爷带回相府，那敖珟呢？他苦心孤诣的做了那么多事，就想一步一步的靠近心里喜欢的人。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姜域送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刻也没有耽搁转身离开。
留兰和燕子替甘沛霖包扎伤口，又端了神医熬的药来。
“敖将军说的没错，敖珉的剑上果然有毒。但亏得是我们夫人百毒不侵，才不至于送命。”燕子长吁了一口气：“现在好了，一切麻烦都解除了，跌入谷底不能再低，咱们的际遇就会如日头一样，越升越高。”
“但愿吧。”甘沛霖其实已经想好要离开这里。
至于去哪，她还没想好。可能，会替脆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可能，去母亲曾经向往的江南……
“夫人……”陈锐急匆匆的过来，脸色相当不好。
“什么事？”留兰看他这个表情，心突突的跳：“又出事了？”
“相爷要处死二姨夫人。”陈锐表情凝重：“再不过去阻止，恐怕就来不及了！”
“燕子，你脚程快，快去……”甘沛霖听到这样的事情，就会觉得心慌。正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她才觉得生命脆弱，不愿意再面对这样的悲伤。
“大小姐。”留兰忍不住跟上她，在耳畔问：“您真的要替二姨夫人出头啊？咱们都知道，相爷怪咎她的，是放了敖将军入相府。可这件事，总得有人承担不是吗？”
“是啊。”甘沛霖点了点头：“可我的错，何必让别人承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