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做媒
翌日,用过早膳,甘沛霖和府里的女眷们在庭院里晒晒太阳。
敖琍和翠云也整理好的府中的账册,将细目交给她过目。
“夫人,马上要入夏了,府里要采购一批新货,其余都好说。可往年我们是跟晴娘的绸缎庄定新款缎子,今年这皇城里绣庄百花齐放,却不知道用谁家的好了。”敖琍说话的同时,让人送了一批绣品来。“夫人,这是妾身细致的选过之后,留下的几家样品。哪个更好,还得您过目。”
甘沛霖有些慵懒的往那绣品上瞟了一眼:“我瞧着都好,你拿主意就是。”
敖琍温婉一笑:“夫人就是这么温柔宽和。那妾身就斗胆,挑两家订货。也请府里的诸位姐妹穿过比较,下一年,咱们心里就有谱了。”
“好。”甘沛霖略点了下头。刚端起茶盏,就看见两个身影急匆匆往这边来。
“敖氏,你干的好事。”
“祯公主?”敖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正对上祯一双锋利的目光。
“你居然敢这样待我的孩子,你是不是活腻了?”祯咬牙切齿的瞪着敖琍,双眼流露出的刻毒好似能杀人。
“什么啊?”敖琍一头雾水,连忙起身朝她行礼:“公主是不是误会了?我一直仔细照顾埩,并无半点闪失。昨个儿午后相爷还去探望过埩,还称赞妾身尽心细心。怎么转头不过一夜,您就来这里责问妾身呢?”
“你问我?”祯轻嗤了一声,冷眉道:“锁阳,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拿给他看。”
锁阳将一件埩贴身的衣裳扔向敖琍。
衣服摔在敖琍脸上,她尴尬的摘下衣服的时候,手掌被什么扎了进去。“啊!”
“你叫什么?”祯冷着脸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敖琍被扎的手掌:“那么锋利的针,竟然在埩的衣裳里,扎进我孩子的背脊。孩子疼的一直哭,声音都嘶哑了。这也罢了,你看看这件衣裳,伤处的血都凝固了。怨不得我从昨晚就惴惴不安,彻夜难眠,这必是母子连心。”
敖琍忍着手疼,捡起了那件衣裳,果然有几处凝固的血迹。
“这不可能啊,这件衣裳是我亲手给埩缝制的。我检查了好几次,绝无问题。何况,我房里的银针一直有数,若少了一根,不可能没察觉。”敖琍侧首看向紫苏。
紫苏连忙道:“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姨夫人房里一共就无根银针。这是姨夫人自幼养成的习惯。奴婢这就去取针线笸箩来,请公主和夫人过目。”
“有用吗?”祯一双眼睛红彤彤的饱含着杀意:“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这银针钻进我孩子的身子,随着他每日蹦蹦跳跳游走在身体之中,一旦进入五脏六腑,那便是个死!无论你承认不承认,孩子都是在你手里出的事。你要解释,就去跟夫君解释,我已经将孩子接回我那边,你休想再碰我的孩子一个指头。”
“公主,你这么做未免太专断。事情都没有查,你就一口咬定是我……”敖琍为自己分辩的话还没说完,祯公主已经转身离去。
女眷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从头到尾,甘沛霖都没吭声。她料到祯公主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在漩涡中挣扎求生,受尽苦难。
“夫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敖琍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甘沛霖。“公主就这么把埩抱回去,那府里的人要怎么看妾身?妾身一直待埩极好,犹如己出,怎么可能加害他……”
“这可就不好说了。”逐月轻蔑的哼了一声:“二姨夫人,您的确不会存心加害埩公子。可……您要兼顾府里的洒扫拾到,又要张罗进出采买,还要带埩公子,难免顾此失彼。说不定忙中有错,一个不留神就遗落了那根针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敖琍委屈的瞪她一眼:“你有什么证据?”
“妾身不过是猜测罢了,哪里有什么证据。”逐月垂下头去:“姨夫人若是不想听,那妾身闭嘴就是。”
“府里的事,岂容你这样妄加揣测。”敖琍气鼓鼓道:“相爷一定会自有圣断。”
“夫人。”陆垚快步进来,恭敬道:“曹太守夫人领着两位夫人求见。”
“曹太守夫人?”甘沛霖微微有些惊讶。虽然说曹一勋和甘府的关系一直不错。可太守夫人从未来过相府。就是昔年,也极少去甘府走动。传闻是因为太守夫人与自己的祖母不睦,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得而知。
“请几位夫人进来,我在花厅相见。”甘沛霖就着燕子的手缓缓起身,对留兰道:“你去准备些香茗糕点。”
“夫人……”敖琍见甘沛霖要走,连忙上前一步:“妾身真的没有做伤害埩的事情。”
“这件事,我恐怕说了不算。”甘沛霖饶是叹气:“只能等夫君回来,细细查问再做定夺。不过你宽心就是,没做过,自然不必担责任。”
“多谢夫人。”敖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府上的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逐月和雪彦这些长久不在姜域身边陪伴,没有个身份的女眷,不知不觉就被祯公主拉拢了。她越是被甘沛霖太举着,在这府里就越是举步维艰。
“敖姐姐别恼。这件事暂且等相爷回来再说不迟。”翠云眉心凝重的走到她身边:“我信你绝不会这么粗心遗漏银针,更不可能故意遗漏。那么,是什么人做的这件事,不可不查!”
敖琍连连点头:“是要查,走,咱们现在就去。”
翠云沉了口气,又问:“也不知道曹太守夫人来咱们府里是有什么事……”
“唉!”敖琍心里不痛快,少不得抱怨:“有什么事情,也是夫人出面解决。咱们这样的身份,恐怕太守夫人都不会想见咱们一面。”
“是啊。”翠云笑的有些苦涩。她望着甘沛霖离开的那条路,新生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试试主一府事务的感觉。
甘沛霖倒是客气,直接迎了出来。
曹太守夫人眼看着奔五十的人了,走起路来却格外飒爽,颇有将门之女的风范。
“沛霖见过太守夫人。”
“丞相夫人太客气了。”太守夫人轻轻一笑。“这两位,是徐夫人和陈夫人。”
“两位夫人安好。”甘沛霖平和行礼。
“丞相夫人安好。”两位夫人也是客气的回礼。瞧着年纪应该也有四十出头。
“里面请。”甘沛霖将三人一并请进内室,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坐。
这时候,留兰领着婢子奉上了香茗和糕点。
太守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道:“我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前来,是有一桩事,要求丞相夫人。”
“夫人言重了。”甘沛霖腼腆一笑:“若论及辈分,您是沛霖的长辈。长辈只有吩咐晚辈,哪里用得上一个求字。何况,祖父生前与太守颇有交情,前翻的事情,也是托太守的福才……”
“那就说远了。”太守夫人打断了甘沛霖的话,笑容里透着一抹看不透的优雅。“朝中的事情,就让他们男人去忙活吧。我过来呀,是有件闺阁事情,要请夫人帮忙。”
“夫人请讲。”甘沛霖能感觉到太守夫人那股子拗劲儿,说是来“求”,但反而强迫的成分更大些。
“唉。”太守夫人浅浅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呀,是来给相爷做媒的。”
“做媒?”甘沛霖心头一紧:“夫人的意思是……”
“我呀,有个孤苦无依的小孙女,她呀,唉……母亲很早就没了,父亲多了妾室也不怎么疼她。到了这个岁数,总不好一直留在家中。偏她最是有心思,寻常人家也瞧不上,偏偏看中了你家相爷。”太守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虚目,打量着甘沛霖的神情。“自然,我也不会让夫人为难的。她入府,只求做过小妾便可。她说了,只要能侍奉在相爷身边,她乐意。”
“哎哎呀,这好好的姑娘啊,哪有不愿意当正室的。”陈夫人笑吟吟道:“足见这姑娘是真心喜欢咱们姜相。不都说成人之美吗?丞相夫人贤惠大度,想必不会拒绝吧?”
徐夫人也少不得附和:“可不就是么。如今相爷身居高位,添上一两个妾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守夫人一直凝视甘沛霖,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她最真实的想法。
甘沛霖从头到尾笑着听,并没有太多表情。
“夫人意下如何?”太守夫人见她沉默,少不得追问一句。
“太守夫人的孙女,必然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闺秀肯做相府的妾室,这实属我们相府高攀。”甘沛霖唇角微微一卷:“就是怕委屈了这位姑娘。”
“不会。她自己不觉得委屈倒也无妨。”太守夫人略微一想,又道:“只是这件事情,必得丞相夫人点头才可。哪怕是天子纳妾,也要问过皇后娘娘的心意,夫人主一府事务,这是必然的事。不知道夫人是肯还是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