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乐极生悲
苏夫人的病逝过于沉重。
神医给她诊治过，却也不怎么见效。用了重的房子，人不是睡着就是咳着。
甘沛霖匆匆探望，就被拒之门外。
只能无可奈何的又把苏欣欣带回了相府。
路上，留兰看着睡着的苏欣欣巴掌大的小脸皱眉道：“要不，干脆在勤王府附近择个院子，让人照顾她吧。只要事先让勤王知道她在那，就算出什么事，也与咱们无关。”
“她还这么小呢，才五岁。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住？”甘沛霖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大小姐，奴婢知道您是好心。”留兰凝重道：“若您真的不放心，不如就让奴婢去看着她？总归还是别带回相府了。那一日，奴婢问过当时园子里的戍卫，说她就跟魔障了一样，一直往祯公主身上扑。多亏祯公主会功夫，只是扭伤了脚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让人好好看着她吧。”甘沛霖总觉得勤王妃的事，是她没做到位，才导致这么小的孩子没了母亲。
留兰知道她就是心底善良的一个人。这是她最大的优点，恐怕也是最大的缺点。
马车停在想府门外，甘沛霖抱着熟睡的苏欣欣下了马车。
燕子连忙过来接应。
留兰则故意慢走几步，见她们走到前头去了，才唤了一声陈锐。
“怎么了？”陈锐看她神秘兮兮的，有些好奇：“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大小姐不听我劝，非要把苏欣欣留在咱们府里。我总觉得不对劲，但又劝服不了她。”留兰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让人去查一下苏欣欣的底。她不是从边疆才来皇城么。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总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兴许有迹可循。”
“好。”陈锐嘴上答应，却还是有些怀疑：“可是她就是个五岁的小丫头，你会不会太多疑了？”
“你也是跟着大小姐很久的人了。”留兰凝重的看着她：“大小姐一向聪明，心思缜密，可她并不是没有弱点啊。”
陈锐点头：“是啊，大小姐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太善良。”
“倘若有人利用这个孩子，算计咱们大小姐呢？”留兰问。
“那还真是抓住了大小姐的软肋。”陈锐的脸色因为这番话而变得严肃：“好，我这就去查。”
姜域才从书房里出来，预备去见甘沛霖，就遇见了一脸惆怅的逐月。
已经许久不见逐月了，姜域差点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相爷。”逐月眼眶微微泛红，端正的朝姜域行了个礼。
“唔。”姜域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要从她身边经过。
“妾身这时候过来，就是在这里等着相爷。”逐月转身追了他一步，低眉道：“求相爷为我们做主。”
姜域一向不理会府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悦道：“有什么去找二姨夫人。”
“相爷，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您能管。”逐月低眉道：“夫人带回来的那个丫头，日前在花园里冲撞祯公主。若不是祯公主懂功夫，闪身避开，恐怕会伤及她腹中的胎儿。即便如此，祯公主还是扭伤了脚踝，连床都下不了了。”
“有这样的事？”姜域侧首看了陆垚一眼。
陆垚随即点头。
姜域微微蹙眉，道：“孝子不懂事，以后让她少去人多的地方玩耍便是。”
“是。”陆垚低眉应下。
“相爷。”逐月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妾身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无畏多言。可是之前勤王妃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勤王又伤了您。现下夫人将她的孩子带回来……保不齐那孩子会做出什么事。妾身不是不相信夫人，而是觉得这件事有隐患。就拿今早来说，妾身真的看见那孩子往花园的井里撒什么东西，可是和伺候她的人说了，她们也都不信。相爷，夫人一定会听您的话，您就让她把孩子送出去吧。”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夫人的面说？却背着夫人跑到相爷面前告黑状？”
燕子怀抱着苏欣欣，正好经过这里。就听见逐月这番哭哭啼啼的言辞。
甘沛霖倒是面无表情，并没太往心里去。
“这么小个孩子，能惹什么事？不过就是一时贪玩罢了。往后不让她在园子里疯跑也就得了。再说，夫人今早就是送她回苏宅。可苏夫人病情严重，不见好转，才又迫不得已带回来。”燕子扫了逐月一眼，道：“你若怀疑井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管让人打水上来，查验便是。犯不着为难一个孩子吧？”
逐月想说什么，可对上甘沛霖的眼眸，她悻悻闭嘴，没再吭声。
“先送孩子回去。”甘沛霖对燕子说了这么一句。
“是。”燕子便抱着苏欣欣朝姜域行了个礼，随即离开。
“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所致。”甘沛霖当着姜域的面道：“天气回暖，女眷们都来花园子里走动。我也是看着天气好，带着苏欣欣过来玩会儿。没想到她会撞着祯公主。这件事情，是我没思虑周全，不关孩子的事。”
“夫人。”逐月抬起头：“妾身绝不敢怀疑您。可事情发生了，难保有人会这么想。孩子是您带回府的，就算不是您指使，若真出事，您也难逃罪责。为什么不在事情往最坏处发展之前，先把这孩子送走？”
“知道了。”甘沛霖懒得和她废话，只用这三个字打发了。
“快午膳了，我回去准备膳食。”甘沛霖朝姜域说了这么一句，又道：“夫君既然得空，不如去看看祯公主，也替我赔个礼。”
“……”姜域想和她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她便转身而去。
“看来是妾身枉做小人了。”逐月委屈的不行：“妾身告退。”
她行了礼，起身便跑开了。
陆垚也是有些担心：“主子，要不，把这孩子送走吧？属下总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欠妥。”
“缓缓再说吧。”姜域知道甘沛霖的脾气，越不让她做，她越是要做。
小厨房里，倒是挺热闹的。
留兰和燕子帮着厨娘打下手，张罗着丰富的佳肴。
就连脆芯也没闲着，搬了把椅子来帮着摘菜。
甘沛霖过来的时候，看着灶上有火，锅里有菜，烟囱冒着烟，才觉得这日子有滋味。
“你呀，肚子这么大了，就别做这些事。赶紧回去歇着。等下做好了，让留兰给你端些可口的送去。”
脆芯笑着摇头：“不妨事的。摘菜这样简单的活。哪里能难得倒我。”
“行啦行啦。”留兰走过来，接起脆芯的活来做。“你就赶紧回去歇着吧。不然等下陈锐要是心疼了，拿我们试问，我们可吃罪不起。”
提到陈锐，脆芯脸上都是甜美的笑容。
“是啊，你先回去歇着。厨房油烟大，呛着你就不好了。”燕子也来帮腔。
“那好吧。”脆芯笑眯眯的起身，挺着浑圆的大肚子：“大小姐我先回去了。”
“好。”甘沛霖温和道：“好好歇着。”
燕子和留兰召唤了个小婢子，陪着她离开。人都走远了，留兰还望着那个方向。
“你这是……羡慕她了？”燕子打趣道。
“是有点。”留兰却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弟弟找到了，他现在是不是也娶妻生子了？可是这么多年，我拼命的找，拼命的找，都没有他的下落……”
她这么一说，甘沛霖和燕子都觉得有些失落。
“会找到的。”燕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蹲下来继续摘菜。
甘沛霖也帮着摘：“这是冬日里哪来的野菜？”
留兰道：“说是集市上有人从山上挖的。”
“这么冷的天，也是挺难得弄到这样新鲜的野菜。这菜也耐寒，不怕冻呢。”燕子边摘边说：“穷人家生活不易，为了糊口，上山砍柴的时候顺便挖一些来卖，帮补下家用。”
“是啊。”留兰点头，很快就忘了弟弟的事。
甘沛霖觉得有她们在，这样说着笑着过日子，也确实挺好的。
厨娘们利索，七手八脚的就准备妥了这院子的午膳。
甘沛霖特意挑了几个脆芯喜欢的菜，让人给她送去。“别忘了去叫陈锐，和她一起吃。”
“知道了夫人。”小厮端着菜，利索的退了下去。
“夫人先回房吧。”燕子笑吟吟的说：“奴婢安排传膳。说不定这时候，主子已经在房里等着您了。”
甘沛霖笑了下，起身往回走：“对了，等下欣欣醒了，带她去我房里用膳。”
“好。”燕子点头。
“你听说了没，家里先养个女儿，就能招来个儿子。”留兰笑眯眯对燕子道：“说不定咱们小姐沾了勤王嫡女的福气，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呢。”
“有啊！”燕子点头：“我还真听过这么说法呢。要是夫人有孕，那可就太好了。”
两个丫头的话，有些让甘沛霖听见了，她只是缓缓的往外走。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方才送菜的小厮跌跌撞撞的奔来，扑通一下跪在甘沛霖面前：“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