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命悬一线

“哥!”

连清婼发了疯似的推开范遥跑到密室正中央的一个简易的架子旁,架子上绑着的,正是这好几天都音讯全无的连清珏。

“公子!”

当走在最后的杨青渭也走进来之后,当他看到被绳子绑缚在架子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连清珏之后,脸上、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公子!”

这时候,范遥才在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赶紧走到架子旁,帮着自家小姐和杨青渭小心翼翼的解开绑着公子的绳子,然后慢慢的将自家公子放在地上。

“哥!哥,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连清婼抱着连清珏冰冷僵硬的身体跪在地上,心里是不可抑制的悲痛和愤怒,从小疼她入骨的哥哥,她一直以来悉心保护照料的哥哥,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姐。”

范遥的双手死命的握着,想他从小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什么残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可此时,当他看到他一直敬重有加的公子居然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他的声音里也有了丝丝哽咽。

“小姐,先把公子带回去吧,属下现在就去找秦先生,公子他……一定会没事的。”

“对对对,范遥说得对。”

杨青渭将手放在连清珏脖颈间探了探。

“公子还有救,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回头再来找这玉子琚算账。”

“好。”

连清婼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很是小心的把自家哥哥放到范遥背上。

“走,快回去。”

“是。”

连清婼走在前边,范遥背着连清珏走在中间,杨青渭则走在最后,四人急匆匆的向密室出口走去,然而没想到,待四人出了密室,刚打开房门要离开,却正好跟准备推门而入的玉子琚碰了个正着。

“你们……”

“玉子琚!”

看着自己房里忽然出现几个人,玉子琚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当他听到有个男子咬着牙叫自己的名字,并看到那男子背上的人之后,瞬间就知道了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份。

“原来是你们?”

“玉子琚,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哥,我要杀了你!”

因范遥的叫声,连清婼也知晓了推门之人的身份,也顾不得细想为何明明在屋里已睡下的玉子琚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外面,连清婼已拔出剑,招招杀意的逼向毫无防备的玉子琚。

“你……”

这玉子琚因从小被家里宠惯了,怕苦怕累,所以除了些花拳绣腿之外,他并没有学过什么真正的拳脚功夫,因此连清婼这么一来,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的身上就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子琚!”

或许是听到园子里的动静,本已经睡下的温羡初便披衣走了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何事。然而没想到自己刚一出门,就看到玉子琚正被一个手执利剑之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阿初!”

听到叫声,玉子琚赶忙回头,而这一分神,他胳膊上便又多了一道伤痕。

“阿初,快回房去。”

“子琚。”

完全无视玉子琚的叫喊,温羡初急忙跑到玉子琚身前,下意识的双臂一伸,打算为玉子琚挡下即将刺来的一剑。可没想到,那一剑在离自己的胸口两寸远的地方,生生停了下来。

“玉子琚,我今天留你一条命,等过几天,你这条命我亲自来取!”

始终念着温羡初告诉了杨青渭自家哥哥下落这个情,连清婼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收了剑,转身再次和杨青渭一前一后护着范遥离开了园子。

“子琚,子琚你怎么样?”

待连清婼四人离开,温羡初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所以他腿一软,便倒在玉子琚旁边。但又一看玉子琚的一身红衣已被利剑划的破破烂烂的,还有一滴滴鲜血从他衣服上滴下落到土地上,温羡初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咳咳咳……没事儿。”

玉子琚捂着胳膊咳了几声,然后便感觉到一丝猩甜从喉间涌出。

“子琚……子琚你等等……我马上去请大夫。”

见玉子琚都开始吐血了,温羡初急的眼眶都红了。

“咳咳……跟你说了让你回房,为什么……不听话。”

玉子琚紧紧拽着温羡初的衣袖,第一次他真的生温羡初的气了。

“刚刚那么危险,羡初怎么能……怎么能见死不救?”

温羡初别过头,其实现在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也是害怕的,万一刚刚那位姑娘的剑没收住,那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

“见死不救?”

玉子琚冷笑一声。

“你的救,就是舍身去救?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

温羡初依然别着头,不敢去看玉子琚的神色。

“呵,逞强。”

玉子琚看着温羡初此刻的样子,心里是又气又喜,他气的是阿初居然敢不顾自己安危来为自己挡剑,喜的是那是不是说明,阿初对自己其实是有意的呢?

然而,不待自己将心里的这个猜测问出,玉子琚就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沉,然后接着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大夫,如何了?”

四海客栈,因是这虞若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所以平日里贵客云集、热闹喧哗是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稀奇。然而此刻,在人们都已熟睡的半夜时分热闹起来,却还是这客栈开业以来的头一遭。起先先是几位客人带了个浑身是伤的人回来,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折腾了一阵,接着又有一位贵客神色不善的低调前来。

“棘手,棘手啊。”

客栈后面一个独立的院落内,此刻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屋里,连清婼、柳亭澜、范遥、杨青渭或坐或立,皆是一脸凝重,而刚刚得到消息,带着御医匆匆赶来的燕玘歌也是满脸焦急。

“怎么?我哥他怎么样了?”

看到给连清珏诊治的御医一边叹着气一边从内室走了出来,连清婼赶紧走了上去。

“公子这情况……不太好啊。”

陈义平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走到燕玘歌跟前,扑通一下跪下。

“殿下,请恕臣无能,里面那位公子怕是……”

“你说什么?”

不待陈义平把话说完,一旁的范遥就跑过来揪着陈义平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这位侠士息怒……息怒啊……”

陈义平怯怯的看着凶神恶煞的范遥,又求救的看向站在那里眉头紧皱的燕玘歌。

“殿下……殿下……这……”

“范侠士。”

燕玘歌看了范遥一眼。

“这陈御医是宫中医术最好的了,你若伤了他,连公子怕是就更危险了。”

“哼。”

听了燕玘歌的话,范遥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陈御医,到底如何了?”

看陈义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燕玘歌的拳头握了又松。

“里面那位公子的情况实在是凶险啊,若只是外伤还好,可那位公子明显是有旧疾的,而最为凶险的就是这旧疾呀。”

陈义平再次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想他行医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像里面那位公子般如此棘手的病症。

“旧疾?”

燕玘歌转头盯着范遥。

“范侠士,连公子有何旧疾?”

“是寒疾,这是公子从小落下的病根。”

范遥算是知道了,这所谓的亳炎国皇宫第一圣手的御医根本就没什么用,所以他悄悄跟连清婼和杨青渭商量好之后,就抱拳对燕玘歌行了一礼。

“殿下,范遥现在要去找之前一直照管公子身体的大夫了,此次一去,估计最快也得五六天才能回来,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就劳烦殿下帮着保护我家公子。”

“这是自然。”

燕玘歌点点头。

“连公子此次出事,也有本殿护卫不利的过失。但不知范侠士去寻的大夫是谁?”

“是神医秦桑子的徒弟。”

“秦桑子的徒弟?”

听到这连清珏居然之前就已经跟神医秦桑子有所交集了,燕玘歌不由得有些意外,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便拍了拍范遥的肩膀。

“那范侠士一路小心,本殿保证连公子一定不会出意外的。”

“多谢殿下。”

范遥向燕玘歌道了谢,然后指着连清婼和柳亭澜二人。

“这是我家小姐和姑爷,请殿下允许他们进府照顾公子。”

“好。”

燕玘歌看了连清婼和柳亭澜二人一眼。

“两位可自由出入本殿府邸,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殿下。”

连清婼朝燕玘歌抱了抱拳,然后转而看向范遥。

“范遥,快去快回。”

“是,小姐。”

范遥再次向连清婼和燕玘歌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连小姐……嗯……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待范遥离开,燕玘歌便想先带着连清珏回府,不然一来客栈里人多眼杂,怕再生出什么事端,二来在自己府里,用药什么的也方便些,所以他再次看向站在一旁的连清婼和柳亭澜。

“在下柳亭澜。”

柳亭澜看燕玘歌以询问的神色看着自己,就拱了拱手答道。

“柳公子,柳夫人,那接下来赶紧带着连公子先回本殿的府邸吧,范侠士反正还有几日才能回来,这几日就让陈御医也一起先照看着连公子,这样总比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方便些。”

“好。”

柳亭澜和连清婼对视一眼。

“那接下来几日就叨扰殿下了。”

“柳公子客气了。”

燕玘歌摆了摆手,然后便有几个小厮想去内室将连清珏抬到马车上,然而他们还没走入内室就被连清婼阻了下来。

“殿下,我们自己来就好。”

因实在是不放心那些看起来就毛手毛脚的小厮,连清婼就对一旁的杨青渭和柳亭澜使了个眼色,然后杨、柳两人就走进内室,不一会儿,杨青渭便极其小心的将依然昏迷的连清珏背了出来。

“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柳夫人请。”

也明白连清婼的心情,所以燕玘歌看她拦了自己的人,倒也没说什么。

“多谢殿下。”

连清婼三人向燕玘歌道了谢,然后便慢慢走出屋子上了马车。

“殿下,那臣……”

一看转眼间屋子里就剩了二殿下和自己,还有几个小厮,陈义平仍旧跪在地上,问道。

“这几日烦请陈御医也去本殿府里住着,并时刻关注着那位公子的情况,在秦神医的徒弟来之前,本殿希望陈御医能保那位公子的病情不会恶化。”

燕玘歌瞅了眼外面已有些泛白的天空,道。

“是,臣定当尽力而为。”

陈义平伏身在地上,心里却暗暗叫苦这次揽了个难做的差事。

“至于宫里和陈御医家里,该怎么说,想来不用本殿教你吧。”

燕玘歌收回目光,然后略带威胁的看着陈义平。

“臣明白……明白。”

陈义平连连点头,然后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上了回二皇子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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