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屏风落地的巨响, 自然惊动了屋外两人。

胖墩下意识想要冲进去, 跑了两步又顿住,在原地踩了两脚:“不行, 我不能进去,不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多尴尬啊。”

秋时远有些担忧:“他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

胖墩唇瓣蠕动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最后往地面一蹲,抓着自己头发, 哀叹:“算了算了,我们就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有人来了。”秋时远又道。

“哪里?”胖墩目光乱瞅,终于在小道口看到了慢悠悠过来的人,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胖墩认人本事一流,在脑海中搜刮一遍, 勉强认出了来人。

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这位师兄当时跟在乔陌身后。

“偏偏这时候来澡堂沐浴……”胖墩暗骂一声, 然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吹着寒风,瑟瑟发抖的迎了上去,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师兄点了点头,脚一拐,便想绕开胖墩。

胖墩又亲切的围了上去, 笑容可掬:“师兄,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帮。”

胖墩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兄,只有你能救我了。”

远处的秋时远默默捂上了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胖墩暗想:应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以后要是不罩我,我咒你被男人压一辈子。

澡堂内。

烛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将两个少年交叠的阴影拉的极长。

钟应后背火辣辣的疼,胸口气血翻滚,难受的厉害。他硬生生将痛楚忍了下去,喘了两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堂堂魔君怎么会乖乖被人压在地板上?

钟应稍微恢复一点儿力气,便试图挣脱,然而那人力气极大,任凭钟应如何挣扎,都不动如山,甚至非常熟练的点在了钟应经脉上,封住了钟应运转的灵力。

娘的!钟应暗骂一声,再度嫌弃起自己少年时期的“柔弱”来,按他以后皮糙肉厚的程度,君不意这一掌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更别说什么击飞了。

水珠子自上而下滴落在钟应脸颊,被寒风吹散了所有的温度后,滑下喉咙、锁骨,最后划入衣襟,湿哒哒的沾着衣领,有几滴水珠子甚至落在了钟应又直又长的睫毛上。

钟应眨了眨眼睛,抬眸便看到了压在他身上的人。

那人背对着灯火,面容笼上一层阴影,然而烛光将他的身形细心的雕琢。钟应便看到了一头湿漉漉披散而下的长发,宽大又凌乱的单薄外袍。

水珠子便是从他发梢,滴落到钟应脸颊上的。

——是君不意,钟应想。

平日的君不意总是清清淡淡如一捧山巅冰雪,脸上无甚表情,就算是生气也最多抿抿唇瓣,挥袖离开,脾气好的众所周知。

但是压在钟应身上的少年却浑身透着刀锋似的杀意,似被碰触逆鳞后,狼狈不堪又杀机凛冽的怪物。

“你想……杀了我?”钟应挑眉,话语透着些微的不敢置信。

君不意微微俯身,秀美的手指伸出,缓缓缠上了钟应颈项。

离得近了,钟应倒是看清了君不意的眼睛,那双丹青水墨似得眸子中,黑沉沉的,透不进丝毫的光,空寂到虚无,仿佛被丝线扯住的傀儡……

冰冷的五指收拢,其中蕴含的灵力令钟应一惊。

风水轮流转,前两天才想着掐死死对头的钟应,这么快便遭了现世报。

钟应猛的呵斥:“君不意!”

君不意恍然,杀气一泄,手指微松。

钟应便趁着这个空档,挣脱了一只手,抓住了君不意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从自己脆弱颈项挪开。

意外的是君不意并没有反抗,顺着钟应的力道松了手。

“你是……”清冽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君不意轻轻询问,“钟应?”

钟应胸口跳的有些快,他试探的开口:“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君不意显然不好糊弄,也不打算罢休,“你跟踪我?”

“我就想洗个澡而已。”

“说谎。”

钟应随口瞎扯:“我想跟你共浴。”

君不意微楞。

“前头胖墩他们邀请过你几次了,你都拒绝了。”钟应暗中催动灵力,试图冲开君不意刚刚的封禁,说了一句真话,“所以怀疑你是姑娘。”

“可笑!”即便君不意涵养再好,他到底年少,又第一次遇上这种荒唐事,不由咬了咬牙,“我怎么会是女子!我若是女子的话,怎么会跟你分到一间院子?”

“……”这次轮到钟应哑口无言。

虽然修真界不似凡世,对女子极为严苛,但是到底男女有别,书院分院子时,怕年轻气盛的少年们闹出事来,依旧会分开男女学生。

钟应是男子,能跟他分在一间院子的,自然也是大男人。

他倒是可以用“以重明国的本事,隐瞒性别入院不是小事一桩?”来反驳君不意,但是君不意是男子的事实已经摆在了钟应面前,他也没脸说出这种话。

双方陷入沉默,唯有清浅的呼吸声自耳畔拂过。

钟应没冲开封禁,便试图抬了抬腿:“别压着我了,你没穿裤子。”

“……”

见君不意没吭声,钟应确定对方不会继续动手后,目光落在了君不意平坦的胸膛上。

君不意羞恼之下动手,身上水珠没擦,就披了件单薄的外袍,在腰间扎了个结勉强固定,胸膛大片大片袒露,衣料浸水,在灯光下变得半透明起来。

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从外袍下露出,狠狠压在了钟应双腿上,使得钟应无法动弹。

钟应目光顺着君不意清隽的胸膛一路往下,还没看清楚死对头的大宝贝,就被两根手指拴住了下巴,硬生生将他目光拉了回去。

“你简直是,”君不意另一只手拉住了衣襟,肌肤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还是羞的,微微透红。停顿了一下后,他道,“下流!”

钟应数百年来孑然一身,不管魔界魅族的男女多美多妖都从来不看一眼,连小姑娘手都没拉上,第一次被人这么“骂”,怒了:“我们两个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

“我看你,还不是因为……”钟应和君不意斗了数百年,什么都爱跟他瞎比。黄字碑并列榜首一事,便是钟应不甘心自己从来没有上过榜,而搞出来的。这次不小心看到死对头的身段,潜意识中便又想比一比,比一比谁……咳咳大。

当然,这个心思钟应绝对不会跟君不意说,要是正大光明比了,自己赢了自然可以恶狠狠的嘲笑对方,输了的话,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便强行道:“还不是你自己的错,哪有男人腰细腿长的,你个、你个小妖精!”

“你!”君不意气急,他从来没有说过粗话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骂钟应这不要脸的玩意。

捏着衣襟的手指极为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君不意憋的脸色泛起红晕,咬了咬唇,才想到词反驳:“你个混蛋!”

“呵!妖精!”

“混蛋!”

“小妖精——”

“徐蛋——”

“……”

两人头脑发热,就着这个姿势,幼稚的吵了一架,没吵几句后,热血下头,整个人清醒了些,便各自觉得丢脸极了的扭过了脸。

君不意从钟应身上爬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钟应撑起半边身子,转了转手腕,又抬了抬双腿。

君不意从地面拾起干净的衣裳,抬步转入了屏风后。

钟应起身,甩了甩自己被压的皱巴巴的衣服,又扯了一下衣领。刚刚那下纠缠,他衣服上湿一块干一块的,黏黏答答。

最不舒服的地方是脖子。

颈项依旧残留着几分痛楚,手指轻揉,钟应估计自己脖子被掐出了青肿的手指印。

屏风印出君不意的身影,他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后,直接推门离开。

钟应再待在澡堂也没意思了,紧随其后踏出房门。

澡堂外有一块大石头,石头细缝里生了一株手臂粗细的树,寒冬腊月,树木枝干上光溜溜的。

胖墩两个便蹲在了石块下,等着钟应出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时,两双眼睛齐齐望去,先是看到快步踏出的君不意,随后是慢吞吞关上澡堂房门的钟应。

胖墩本想跟君不意打个招呼,嘴巴张了张,因为心虚没胆子开口,看到钟应时赶紧招手:“老大,我们在这里。”

钟应抬步走来。

还未到近前,胖墩便开始诉苦:“老大,我刚刚为了拦住去澡堂的师兄,央他去找师姐们传话,说我想跟她们学舞。”

说到心酸事,胖墩泪眼汪汪:“为了老大你的幸福,我可是豁出去了。”

“哦。”钟应答了一声。

胖墩继续哀嚎:“老大——”

“君不意是男子。”钟应打断了胖墩的话。

“啊?”胖墩傻眼了一会儿,这才摸着下巴说,“原来他真的是男子啊。”

“你怎么不是很惊讶。”

“是男是女差别也不大啊,是个大美人不就行了?”胖墩看的很开。

这个回答让钟应梗了一下。

胖墩有些好奇:“老大,我刚刚看见君姑娘……不对,君道友披着一头湿发直接走了,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难道是打起来了?胖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到钟应脖子上的红痕时,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眼睛都黏在了上头。

钟应当然不可能摆着五根手指痕出来,便拉高了衣领,试图全部遮住,却依旧有些许红印子露出。

“老大。”胖墩咽了口口水,“你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他哪有这么好欺负?”钟应有些烦躁,“鬼知道我刚刚在干什么。”

钟应对上了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本想把刚刚发生的事全盘托出,问问胖墩的意见。

他向来直来直往,不耍手段时,坦诚的很,此时却默默将澡堂之事咽回了喉咙。

钟应道:“就是看到他是男的,然后被他发现了,他恼了,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嫌弃应应脾气大呀,应应这么作死,才会有可爱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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