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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虎口脱险

裴的声音慢慢变小,面容在慢慢模糊,“…刃,珍惜现在的。”

隋刃不听,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蘑菇,沉声道:“别走。”

没有声音了,风大了,雨下紧了。

隋刃不去抬头看,紧紧抓着手里的蘑菇,冷静地重复,“别走!”

一口咬住手心的蘑菇,浑身抽搐,大吼,“——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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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蘑菇不动。

隋刃使劲抓着,抓住,用力咬!咬v然狠狠抛开!

林葛然咬牙被咬,倒是还能默不作声,忽然手又被狠狠抛开,结果自己原地飞速转了个圈,身体才跟上手的节奏。

… …

他脸转蓝,回过头,看着床上的隋刃,愣住了。

隋刃眼睛冒着红光,隐隐泛黑的滚烫血丝,像一头狼,嗷呜——冲着他的手准确扑去!

林葛然睁大眼睛,虎口剧痛,又被咬一口!

他的脸彻底黑了。

张着双肩,久远的感觉,好像忽然…回来了。

他低头看左手的手腕,一排很浅的年代久远的,干净整齐小牙印,再看看还在隋刃嘴里的左手虎口,血,冒出来。

他漆黑的眼睛里,忽然涌起沉默的悲伤。

大雨里,隋刃单膝跪地咬着手里唯一那颗蘑菇。

雨忽然更大,打雷闪电,狂风呜咽,篝火熄灭,茫茫原野,再无人烟。

隋刃只是紧紧抓着手心的蘑菇,埋着头咬,睁大双眼,看着瓢泼大雨打下,蘑菇昏黄色的皮,温热的,苦涩的。

…血腥味。

大雨淡去,视野变暗,是一个人的手掌,虎口。

手掌光速跑了。

下巴滑痒,黑暗里,他静静擦了擦嘴。

哦,又吃人了么。

还是,另一个噩梦。

他沉默一会儿,咳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惨痛的眉心,又闭上沉重的眼睛。

滚烫的晕红的眼皮下。

黑暗里,有人在哭。

无声的,张大嘴。

他忽然睁开漆黑的双眼,哑声开口,“…别哭了。”

漆黑的梦里,一扇黑色大窗。

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坐在那里。

金色的发埋在双膝里。

除了身体一直在颤抖,没有声音,只是背脊在动,一直在动。

他很痛。

很痛。

很委屈。

金发男孩沉默一会儿,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一双眼睛,结满血红的冰晶。

他像是什么也没听到,抱着双膝,背慢慢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眼泪,再次顺着眼角落下。

然后,慢慢凝固。

黑暗里,他忽然变的很小,远远站着,看。

站了很久,看了很久。

他忽然沉默地闭了下眼,也静静坐下,隔着一道墙,和金发男孩背靠背坐着。

小小的身体,黑黑的两团。

天,还是黑的。

他沉默一会儿,也慢慢抱起双膝,面无表情听着背后无声地哭。

很久,很久。

漆黑的双眼,也流下泪。

他仰起头,靠着墙。

忽然无声抽噎了一下,然后,忍住。

…哭吧。

我陪你。

他一瞬间觉着自己已醒了。

眼前还是黑暗。

似乎,是自己的安全屋。

黑暗里有股沉默的安全感,属于自己的,不那么动荡的,在身体周围包裹。

隋刃沉默一会儿,忽然觉的,亚瑟是在自己旁边的。

他背靠着墙壁,沉默地望着眼前的黑暗。

安静很久,黑暗里,终于问了。

“亚瑟,为什么那么做呢?”

“…我,不信的。”

没有回答。

起风了。

黑暗里,却似乎传来隐约的呼吸。

隋刃忽然窒了一下,转过头。

一双黑色的眼睛。

沉默,安静。

隋刃舔舔嘴角,眼睛里带着一丝迷惘。

忽然,一阵暖红色的光,冲透眼睛的虹膜。

…尤带着血腥味的牙龈。

他忽然全身一震,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巨大的空旷屋子,没有开灯,红色的电暖风立在床旁,像一轮红日,燃着每条血色钢丝,正安静地照在自己身上。

林葛然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是从没有过的情绪,隋刃垂下视线,双手撑起身子,挺直背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发出。

林葛然已经转过身,拿了什么,“…刚热的,喝了吧。”

隋刃抬头,尤冒着热气的汤。

他抿了抿嘴唇,抬起双手,到了碗边又微微收了下手指,停顿片刻,他沉默地呼吸一下,接过来。

始终低垂着视线,不管不顾地喝。

忽然,喝到一股浓浓的…蘑菇味,一个滑溜溜的跑进嘴里。

他瞳孔微缩,怔怔放下碗,嘴里嚼了嚼,视线固定在…他的手掌,暗色的血,顺着虎口,踏着几个牙印蜿蜒成一条小蛇。

林葛然怔怔地看着他喝,看到隋刃忽然停下,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才反应过来,

他只顾看着他,竟没去把手上…咳,被咬出的血擦掉,再看隋刃嚼着的小嘴,忽然又一阵寒意,虎口才脱险不久,他掩饰地咳了一下,收回手起身去拿门柜上的水果。

“…对不起。”隋刃沙哑的声音。

林葛然背着身子,很快擦掉手上的血,忽然开口,笑,“…小时候常常咬我,也没见你道个歉。”

忽然听到“扑通”,膝盖重重落地的声音,他瞳孔微缩,转过身。

隋刃单膝跪在地上,披着一身还未干的黑衣,继而,缓缓放下另一条腿,缓缓抬起头,漆黑的双眼,是永不见的光。

林葛然退后一步,眼中的虹膜微微收缩,呆呆站在原地,端着手中的盘子。

“…对不起。”隋刃重复,似乎没听到他刚说的话,他椅了一下,视线慢慢垂下,看到他的手掌,忽然灼烫似的移开,望着地面,沉默,沉默,终是在一次又一次乞求不被赶走的境地里不堪,他闭上眼睛,沉默地呼吸,尽量让自己不透出卑微,再次,重复已说过不止一次的话,“…刃现在,还不能离开。”

没有,回音。

嘴里,还有若有若无的蘑菇味。

…蘑菇,蘑菇。

他呛咳一声,忽然用力咳起来,负着双手,咳得弯下腰,心里想哭,面上却想笑。

裴。

裴。

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父亲做的是肉,你难道要打来兔子么?

如果,他做的是豆芽,你…该怎么到林子里找来?

他咬着牙,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他终于微笑了。

我想,等我做完该做的,我就离开。

林葛然咬着牙,下巴早已僵硬,早在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他就一直在痉挛,痉挛。

他忽然走上前,把电暖风的红光旋到最亮,扛起地上满身干涸泥巴的林箫,哑着嗓子,“…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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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闪电,雨。

亚瑟站在桥上,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海,和连成一线的明灭天际,负手而立。

没有打伞,大雨,早已浇透了他的背脊。

他只穿一件单薄的风衣,在冬夜里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他只是静静看着远处,无论黑暗还是白光,深蓝的眼睛里都看不出任何情绪,寒风里,一动不动,单薄微张的肩膀,却像是可以撑起万物。

游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着异常熟悉。

是…隋刃么,怎么可能?

一个冰块一个红日。

他侧过头,沉默一下,忽然惊觉那一瞬他确实觉着他们像的。

不自觉透出的…沧桑。

他低头垫了垫手里的二锅头,忽然开口,“你和隋刃,像。”

亚瑟怔了一下,侧头,笑,“就冲你这句话,我不杀你。”

游离眼前一黑,撑着的伞瞬间在大雨里椅了一下,头发顷刻湿透,游离冷冷甩了下头,紧抿起嘴,“一样的自以为是。”

亚瑟大笑,忽然咳起来,咳,背脊仍立的笔直,只是肺,快要炸开。

不想弯腰,他就仰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天色,大口大口地咳喘,呼吸。

喘不过气。

慢慢扬起嘴角,还是笑。

游离沉默一会儿,“不打伞么?”

亚瑟怔一下,大笑,回过头,“凉快啊!”

游离继续乖学生一样冷静克制地打着伞,冷冷地:“这会儿这么开心,上午在林家倒那么霸气。装的吧。”

亚瑟笑的喘不过气,“喂!我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冰块儿啊,然后…一化,就是泼冷水啊?”

游离脸又黑了,闭了闭眼,有种想直接闭目而去的想法。

他确实太累,一下午和亚瑟打了十场。

楼顶,草坪,商场,电梯,楼道,咖啡厅,澡堂,海里,最后是…这里。

每次亚瑟的刀到他脖颈就停下,然后重新…继续。

直到把他的怒火彻底浇灭…是不耐烦灭了。

亚瑟最后竟然还嚣张地,现在:“你小子,服了吧?不过,我说,你小子也够可以的,被我威廉-亚瑟揍十彻愿意继续。终于啊,看来这次是真服了。”

游离眼睛泛白,半晌,“…我是打烦了。”

亚瑟装没听见,忽然眨眨眼,“你和刃…倒也神似。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游离晃着二锅头,喝一口,侧头看他。

亚瑟斜斜瞥一眼游离手里的二锅头,摇头晃脑,“刃啊,他发高烧喝了二锅头就面无表情到处找人亲。低烧的话呢就笑眯眯到处亲人。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怪癖。切记切记,高烧是面无表情,低烧是笑眯眯。”

… …

——噗——

游离喷血。

咳啊咳,又咳出血来。

亚瑟关心地眨眨眼,弯腰无辜地看着他:“你的肺,电梯里,我是揍了两下,没狠揍啊。”

一阵风。

游离的伞成功被刮进江海里,黑发被吹成四角形。

他沉默一会儿,咳一声,“为什么不杀我。”

亚瑟眨眨眼,“刃不让啊,我打不过他,他是全能系的,还年轻,我都快半五十了,老也。”

游离喷血。

你丫个破老外你还会说也呢!

你咋不之乎!

亚瑟笑眯眯,“实际上吧,我确实能把你之乎了。”

游离转身要走,一个踉跄,差点被江风倒着吹海里。

亚瑟微笑,“不过,我想当骑士,这骑士呢,又最讲道义,你帮我个忙,我就去堕天把杀你的任务推了,两清。”

游离愣了一下,嗤笑,“你可以推掉?”

亚瑟得瑟地大笑,金发被江风吹成菱形,得瑟地茨愣成八个角,“堕天那儿,老子现在比自己老子的官儿都大!你以为我怕那老头?”

游离:“… …”沉默一会儿,“说吧。”

亚瑟抿起嘴角,回头望了眼寒江,暴雨里,沙哑的声音清晰,“路西华的录像,打听出来,我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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