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假意归附
见到张昆玉落座后常祉悔转身对狱卒们吩咐了一声:“你们下去吧。”说完坐在了张昆玉对面。
而张昆玉落座后却依旧在惴惴不安:“常大人,今日之事你也亲眼看到了,张某实在是冤枉啊!”
常祉悔笑了笑:“我也知道张大人你冤枉,如若不然又怎会以这等形式与你相见?不过冤枉归冤枉,大人既然归附于丞相,那吴方又直言丞相有谋逆之心,大人平日里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我。。。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啊!”张昆玉说着委屈的差点哭出来了:“在下平日里是有意接近丞相,毕竟他是百官之首,我拉近关系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也知道,几年前由于家师李平荐与顾继昌之事,严致筹对我一直心怀芥蒂,此等大事他又怎么会对我直言?”
“行吧!”常祉悔说着站了起来:“你我同朝为官,平日里也算相识,今日常某略备薄酒而来,就是不想寒了故人之心,但君命在身我也不敢不从,这些酒菜就当是给张大人压压惊,酒足饭饱之后也好仔细想想常某方才所问之事,明日,我还会来,若是大人想起来了,那也算是戴罪立功,但若是大人一时实在想不起来。。。”
常祉悔说着走到了一旁:“这天牢之内的刑具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那时,可就怪不得常某不念故旧之情了。”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将张昆玉完全晾在了那里。
直到常祉悔的走出了天牢,张昆玉才从他这急转而下的态度中反应过来。
“先礼后兵啊。。。”张昆玉说着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下去,他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扒一层皮只怕也走不出这天牢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常祉悔此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来寻找另一个人,之所以先把他提审出来,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牢房深处,常祉悔从审讯间走出来径直走到了最里面,这倒并不是什么更加阴霉的牢房,而是一间舒适的所在,常祉悔推门而入,一个原本靠在椅子上满脸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急忙站了起来。
“小人不知少保大人大驾来此,有失远迎、万望赎罪!”说话的同时,此人已经跪在了常祉悔面前。
常祉悔垂眼看了看他,此人名叫李四海,简而言之是整个豫州最有名的“酷吏!”其为人向来心狠手辣,自他执掌牢狱刑具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曾在他的酷刑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常祉悔假借提审张昆玉躲过其他人的耳目来找他,则是带着齐瑜的命令来的。
“起来吧。”常祉悔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向椅子走去,李四海眼疾手快,几步走到椅子前伸出袖子将椅面和靠背擦了擦这才恭恭敬敬的请常祉悔坐下。
“呃。。。不知少保大人今日来此有何吩咐?”李四海说着偷眼看了看常祉悔面无表情的脸,然而对方的冷静却让他心里越发捉摸不定起来,因为他与常祉悔向来没什么交集,事实上向常祉悔这样的堂堂御前正二品,也不是他可以巴结的上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在豫州的名声恶劣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说以常祉悔的官阶和能力,连正眼看自己一眼都不会。
可是常祉悔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反感,虽然他是真的看不上李四海这种靠损阴德混饭吃的人,但职责所在倒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在世人眼里的天下太平中,一些阴霾的角落里还是需要有这样的人让作奸犯科之辈承受刑罚之苦的,虽然。。。这当中有些人不一定真的是作了奸犯了科。。。。。。
“来找你当然是为了审讯的事。”常祉悔幽幽的说着,其实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前,李四海已经大致猜到了,试想吴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的喊出要推翻大夏王朝,齐瑜又岂会轻易饶了他?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平时根本不会被朝臣们看的起的小人物才会有施展的机会,李四海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甚至幻想出了自己用各种刑具招呼吴方的画面,对于他来说,吴方到底有罪没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痛苦折磨正是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阴牢里往上爬的天梯!
“大人放心!”李四海一步走到常祉悔身边,嘴角的肉都在阴狠的哆嗦着:“他吴方敢当众辱骂君上,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小人定要让他尝尽人间疾苦!而且还会让他老老实实的把从犯全给我招出来!”
常祉悔依旧没有看李四海,但是以他的修为却早已感觉到了李四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阴狠毒辣,如果是在市井之中遇到这样的人,常祉悔真的有可能会凭着一颗为民除害的心先让他腿折胳膊烂,不过牢狱就是牢狱,这里不比市井,而且能被关进这里的又有几个是心善之人?若是没有这样一个毒辣的角色,还真不一定镇得住这里,然而常祉悔真正的任务却并非是李四海想的那样。
“用刑是一定要用的。”常祉悔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但却并非是用在吴方身上。”
“大人此话。。。合意?”李四海睁大眼睛看着常祉悔,实在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就直说吧!”常祉悔站起身平静的说道:“吴方暂且不能动,最迟明日,这牢里会越来越热闹,但是!我不希望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点伤痕,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不会审讯,需要用刑的时候我自然会来,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办就可以了,明白吗?”
“小人明白!而且请大人放心,此事出君之口如我之耳,到此,便不会再有他人知晓。”
常祉悔听完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没想到这个李四海这么会做事,有些话居然不用自己点他就透了,唉,看来在这阴霾之地待久了,人心真的会变,不管是在世俗上还是在心理上,最重要的是常祉悔根本不担心李四海会向严致筹告密,事实上早在来之前他就派章钪调查过李四海了,这个人跟严致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严致筹也懒得去拉拢这么一个平日里根本没用的小人物。
“好。”常祉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李四海躬身施着礼,虽然他不知道常祉悔此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位太子少保一定是带着齐瑜的旨意来的,而他以后能不能升官,可能就靠这一次了。
深夜,常府后院密室内,从天牢回来的常祉悔没有赶去皇宫向齐瑜汇报,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家中,因为他知道齐瑜会主动来找自己。
果然,在夜深人静之后,后院想起了轻盈流利的落地声,常祉悔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章钪翻墙而入的声音,每次齐瑜秘密来此都是章钪翻墙开门,而当密室的门打开时,常祉悔却微微一愣,因为出现在门口的除了齐瑜、章钪、梁欶之外,居然还有杨世伦和乔凤海!
杨世伦倒没让常祉悔意外,今日他去拜访陈淮的时候不止雷刚看到了,銮礼司的密探也看到了,所以常祉悔在听到奏报的时候,就猜到齐瑜肯定已经将大事告知了杨世伦,否则这位清正廉明的尚书大人怎么可能会去主动和陈淮同流合污?但是乔凤海。。。常祉悔真的不太确定在这样一个文武百官都归附严党的时候,乔凤海也向杨世伦一样忠心吗?
其实齐瑜也不太确定,但是乔凤海的出现完全是老者安排的,齐瑜从天牢回宫后便赶去祖祠向老者禀报了今日之事,老者在点头的同时也告诉齐瑜乔凤海是值得信任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坐在统领整个皇城卫军的位子上,而且命令齐瑜尽快将大事告知乔凤海,以便做下一步安排。
常祉悔楞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神色,既然齐瑜敢将乔凤海带来,就说明他有自己的打算,于是转身将几人让进了密室内,进门之后齐瑜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多年来与东宫三少筹谋的大事尽数告知了乔凤海,后者听完后当即跪在了地上,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齐瑜却并没有过多的扭捏,因为他更心急的是如何安排下一步的举措。
转过身,齐瑜凝重的对杨世伦说道:“爱卿今日前去拜会陈淮结果如何?”
杨世伦微微一笑:“臣下能去陈淮自然喜不自胜,毕竟他筹谋拉拢臣下这么久,终于算是见到了点希望,只是。。。”
杨世伦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吴方出事之时臣下突然归附,此事真能瞒得过严致筹吗?他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啊!”
齐瑜点了点头:“无妨,依寡人看就算没有吴方的事,爱卿进入严党一样会被严致筹怀疑,他向来用人谨慎,而且功于心计,爱卿早晚都要潜入严党内部收罗其罪证,还不如趁现在陈淮多番拉拢进入的好。”
“嗯。”杨世伦点了点头:“君上韬略之谋臣下定当竭尽全力以图报效,纵然肝脑涂地也要为我大夏王朝铲除奸佞!”
“好!”齐瑜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乔凤海:“寡人听说前几日严致筹亲自前往爱卿府上拜谒了?”
“正是!”乔凤海是武将出身,所以说话行事也显得更加干脆:“君上是想让臣下也假意归附?”
“归附是肯定的,但爱卿一定要掌握好这个度。”齐瑜凝眉说道:“严致筹此时最慌的,应该是兵部尚书被撤一事,没有了这颗棋子,他就相当于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兵权,只是可惜,军中的大小将军们多半还是严党的人,所以暂时我们不宜有太大动静,但严致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就眼下的情况看,他为了确保万全一定会更尽力去拉拢你这个统领皇城卫军的镇凌候,但这个节骨眼上你却不能让他再起疑心了。”
“嗯。。。”乔凤海沉思了一下:“君上放心,臣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话不多说,明日派五千御林军披坚执锐立于殿外。”齐瑜皎洁一笑:“寡人。。。该会会严致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