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露锋芒
第二次就是自己发高烧的时候了，也是秦芳北守在自己旁边的。虽然她冷冰冰的，从来没个好脸色，可是心却是极好的。
最重要的是，鱼游总会想到那只装了孩子骨灰的瓷瓶与旧衣服，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所有的忧伤都凝结在此，所以也升起了无限的同情。
几天之后，超市开业了，开业活动做得很热闹，又是剪彩又是鞭炮的，加上满百返二十的活动，引来了不少顾客，从早到晚，都是满满当当的人流量。算是开门红了。
鱼游也少了当初的慌乱感，事情做顺手了也不觉得辛苦了，甚至还有闲暇时间想想自己的事。
她又重新进了一批货，这次是丝袜、毛巾一类的小玩意，趁着轮班休息的时候继续摆摊。赚大钱没可能，积少存多仍是一笔收入。
鱼游还指望着这一点一滴累积起来，能变成储蓄卡里越来越多的数字，能够实现买房的愿望呢。
摆摊的过程也并不愉快，每次都能遇到与她不对盘的大春姑，她每次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样子，鱼游自己也是个暴脾气，两个人你来我往就能怼一晚。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眼看着就到了六月中旬，终于盼到了发工资的时间，拿着那条财务给的小小条子，鱼游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加上交通补贴、误餐补贴杂七杂八的，这个月足有3800元，比同事周姐还多了300块呢！
鱼游到了北京之后，还从未拿过这么高的工资，这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在旁人探头过来看的时候，一下子将那条子揉了，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等到没人的时候，才悄悄掏出来，重新捋平了，夹进了笔记本里。
她越发自信，颇有一种只要自己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鸡血感，而这种鸡血感激发着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策划部每个月的月底，都会做出下个月的策划方案出来，项目都是常规性的，但是商品却是随时在变化，而六月底的时候，策划部专门负责这事的小吴忽然发高烧了。
一查出来，还是肺炎，需要住院治疗。除了他之外，策划部就只剩下经理一个光杆将军，这下子他急得抓瞎，忽然想起上次收货部的小孟还不错，就去找了上面协调，说让她过来帮几天忙。
鱼游接到这单任务时吓了一跳，自己帮过忙不假，可是哪有上手的实力？可她经不住策划部经理的软磨硬泡，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鱼游生怕出了差错，下面柜台交上来的资料，全都一一核对了，然后分门别类，规划位置，抠了好久的头皮，足足两天才弄出了方案。
那些办公软件她用得不太熟练，经常边做边查看方法，天天蹲在办公室里加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交的时候，她满心忐忑，生怕被鄙视一通，谁知道传过去没多久，策划部经理就发过来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紧接着来了一句：“比小吴做得还好一些。”
“咳咳……”鱼游急忙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两口掩饰尴尬和兴奋，急忙打下了一句：“过奖过奖。”
因为这桩事情，鱼游在超市很是有了点名气，大家都说这丫头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也没啥学历，但是人聪明得很，一点就透，学啥像啥，是可造之才。
后来小吴确定不能回来上班了，策划部经理专门找了总经理请示，把她调了过来，从此正式成为了策划部的员工。
这一切不过短短两个月里发生的事，一切来得突然，却不是毫无准备。这件事情也激励了孟鱼游，在调到策划部的这一天晚上，她专门去了书店，买了好多有关策划的书籍回家，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心中莫名兴奋，这种感觉如何形容？就好像你在一片迷雾中忽然找到了前行的路，而这条路金光闪闪，诱惑力十足，从此，自己不是靠体力赚钱的那个小姑娘了。
而住在四楼的秦芳北，也在离超市出口一百米的童装店上班。做的是品牌折扣店，卖的都是一些过季的款式，瞧着也还好，鱼游一直觉得，童装这种东西和女装是不同的，每年都是那些款式，谈不上过时。
秦芳北就算是在卖衣服，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鱼游看见过两次，客人来了，她也不去招呼，就倚在货架旁盯着外面的人流发呆。
鱼游估计她这种工作状态，也只能拿个工资，提成是想都不要想的。做生意不介绍不热情顾客怎么会上门呢？
秦芳北赚得到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她倒是攒够了钱，拿去还给了朱阿姨和吴叔，还钱的时候，她一脸的如释重负，似乎放下了心事。
而蔡小勇就过得比较苦逼了，每天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总是灰头土脸的，鱼游有两次撞见他就穿一条短裤在公共厨房里冲澡，干巴巴的小身板又黑又瘦，跟非洲难民营里那些人没啥区别了。
自从他这次回来之后，跟楼里的人都不怎么打交道，每次见了鱼游也只是略略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颇有一种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感觉。用朱阿姨的话说，也是一个怪人。
七月上甸的一天，蔡小勇忽然搬家了，朱阿姨一问才知道他换了工作，去了另一个建筑工地，说是要住在那边去，说是有住的地方，还有人管饭，更节省一些。
走的时候，蔡小勇终于说了实话。以前炸鸡店的老板可是有背景的人，他害怕他会找上门来报复，所以这段时间一直独来独往，免得惹出事来连累了大家。
朱阿姨说的时候，鱼游有些无语：“蠢到家！人家警察都说了，这桩事情已经了结了，当时他就是正当防卫，还怕那人做啥？真来了，报警就是！”
“这孩子还是太老实了，这年头，太老实了不行啊！”朱阿姨站在家门口，眼睛还时不时地瞟着里面放得热闹的连续剧。
从此之后，鱼游再没见过蔡小勇，有时候她会忽然想起那个干巴巴的男孩子，想到那天晚上，他隔着门颤颤巍巍递过来的一撂子钱，还有那可怜巴巴的一句：“鱼姐，我进去会不会犯个死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