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釜沉舟
蔡小勇没说话，但是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意思是说自己没事。鱼游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关押数日总比东逃西窜，毁了一辈子来得强啊！
她正要离开时，一位警察拿了一个信封过来，说是蔡小勇托她把这些钱寄回老家，地址都在里面。
鱼游当着警察的面儿把信封打开，里面有一千多块钱，另外的纸上写了一串儿银行账号，以及一个名字：蔡洪川，料想这人是蔡小勇的亲人吧……
鱼游把信封攥得紧紧的，心想蔡小勇这是很信任她，才会把这件事交给她做呀……
回去之后，她第一件事除了汇款之外，就是把蔡小勇欠的那些账一一还了，顺道给邻居们说了一下蔡小勇的情况：“他真的不是老赖，自己都差点坐牢了，都不忘了欠钱的事呢！”
名单里的最后一个人是秦芳北，看到那数字时，鱼游有些惊讶，竟有一千块……一千块钱说是不多，可是对于那个租最差的房子，以清水萝卜白菜度日的秦芳北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鱼游把钱给她的时候，秦芳北就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门缝里看着她，也不说话。
鱼游将钱塞了进去：“秦姐，蔡小勇没事，他伤人是被迫的，没多久就能回来……”
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秦芳北沉默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捏了那些钞票就要关门。
“等一下秦姐！”鱼游唤住她：“我们超市还在招人呢，财务啊、文员啊、策划啊都要，你来吗？”
秦芳北摇头关了门，甩下一句：“不用了。”
鱼游觉得她特别奇怪，不工作怎么会有钱生活呢？而且天天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这日子怎么过？
要知道，秦芳北和这楼里的女人不一样，鱼游听房东说过，她可是正经八经的重点大学毕业的，随便在哪里都可以找份白领的工作，为啥会把生活过成这种样子？鱼游百思不得其解。
她有时候会下楼买菜，鱼游见过两次，就是两样清汤寡水的蔬菜，拎在纤细的手腕上，感觉摇摇欲坠。活像旧社会吃不饱饭的人。秦芳北……那就是个谜。
鱼游站在门口沉思了一阵，才转身回了自己家里……权当那是家吧。其实，这个房子还不错了，虽然破旧，可是房间是独立的，厕所虽然是公用的，可是面积还算大。不用像以前住城中村一样，二十几个人挤一套百来平米的房子，憋屈得要死。
鱼游还记得那会儿，自己还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便利店上班。每次下夜晚回来的时候，就跟做贼似的，听着无数呼噜声从一堆湿淋淋的衣服下通过，一不留心就能踩上室友的拖鞋。
人多的地方，自然麻烦也要多些，谁上厕所多占了时间，谁用了别人的衣架，谁太晚洗澡影响了别人，都会引起一场纷争。
鱼游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实在头疼，才攒了钱换了现在的房子，虽然每个月贵上一点，但是舒坦了许多。她也是在这里才置办起了简单的炊具，偶尔给自己做顿饭，再简单也心满意足。
她这几天也在做准备工作，刚刚给秦姐说的超市招人的事情确是属实，鱼游工作的那一家是全国连锁店，总公司要在附近的一个新型小区再开一家超市，所以大量地招人呢！
鱼游偷偷地打听了，要招的办公室人员很多，虽说也要求了文凭，可是人家也说了，只要有能力，也能破格录用。所以她不动声色地投了邮件，想要去尝试一番。
什么经理啊、会计啊、人事啊、行政啊她自然是不懂的，不过那些主管啊、助理啊文员啊她倒是想尝试一下，万一就成功了呢？
鱼游这几天借了朋友的笔记本来，专门跟着课程学基本的办公软件操作呢。按理说，像她这样年龄的姑娘，哪一个不是泡着电脑长大的呀？偏偏她就是稀少的那部分。
所以，这几天她都没出去摆摊，就在恶补这些东西，从表格到WPS，再到简单的PPT课程，都学了一通。
终于，鱼游收到了通知面试的邮件，她激动地抱着手机看了好久，才仰天狂笑了几声。
面试的时间就在第二天下午，鱼游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一身素静淡雅一点的碎花裙子。平时总是牛仔裤T恤的她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梳顺了头发，穿了高跟鞋，对着小镜子晃了两圈，自觉得自己也有了点白领丽人的感觉。
可是第二天面试的时候，鱼游却受到了打击，一共就二十几个人的职位，现场的却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少说也有一百来人了，一个个挤挤嚷嚷地填资料，送进去二十分钟后，就刷掉了一大半。
剩下的几十个人等在外面，喊一个面试一个，感觉比鱼游高考的时候还紧张。
她攥着掌心，里面汗津津的，表面却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这些也是在三庙街摆了半年的地摊练就出来的。万事沉于心间，面不改色心不亮，淡然处之。
终于喊到她的名字的时候，鱼游一时紧张，竟回了声到，引着众人哄笑了一阵。
笑声让她更紧张了一点，走到门口才平静了下来。屋里的桌前坐了几个人，两男一女，年龄不大，看起来却颇为严肃。
其中一个让她先自我介绍一下。鱼游清了清嗓子，讲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年龄多大，何时来的北京，从事过什么工作，对职位的期望……才开始还稍有些紧张，说到后来也就侃侃而谈，十分利落了。
其中一个对她还算满意，点了点头，旁边的女人却说了一句：“你高中毕业就没上学了？”
鱼游实话实说：“家里条件差，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就撕了。”
是啊……西南师范大学教育学专业，鱼游一辈子都记得那张通知书的时候，当时的她摩挲了好一阵子上面的钢印，才狠了狠心撕了扔掉，回家告诉母亲自己高考落榜了。
女人遗憾地摇摇头：“人倒是挺利落的，就是学历太低了，你期望的职位是文员？可是你既无学历也无工作经验，所以我们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