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如果是你（中）
圣雷莫城北城区。
一支一百多人的德军部队正在一辆装甲车的带领下朝着南城区的方向行进着，他们是奉命从城市以北的一处战场上赶来城市内消灭那些城市内的白垩虫的，只是由于城市北方的战况太过激烈，即便是支援，也只有这么不到两百名士兵和一辆装甲车。
得益于大量民众南撤后留下的民用物资，许多士兵都是开着路边上一些民用车辆来的，在进入城区之后，这些民用车辆才被他们废弃，因为城市内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他们如果想要利用的话随时都可以。
步兵战车前方，一名军官看着屏幕上一片雪白的平板电脑有些烦躁，不仅城市内的警察局联系不上，市**、港口方面、原驻守港口的一支小部队等等都联系不上，这让军官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座没有人的城市。
将平板电脑递还给了通讯兵，军官开始研究起自己需要面对的情况来；由于白垩虫与人类士兵间的单体战斗力差距，对于这次支援任务，军官压根就没想过要把突袭进城市的那几百只白垩虫消灭掉，而是想着怎么把它们吸引过来。
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在了军官面前，圣雷莫市虽然只是意大利西部一个濒临地中海的中型城市，但地理位置决定了这是一个重镇，庞大的城区面积和此刻那分布在南部城区数十条街道上的白垩虫，让军官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分兵？白垩虫本里就占据了个体战斗力和整体数量上的双重优势，自己的部队分兵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们。
可如果一条街区一条街区的去寻找那些分散的白垩虫进行打击，可能自己才刚结束完两个战场的战斗，其余地方的白垩虫就把城市南部的民众全杀光了。
“我有个办法。”军官身旁，自己的副手突然间说：“它们不是有智慧吗？还可以通过某种我们侦查不到的手段联系其他同类？如果我们把其中一部分给打伤、但是却不杀死它们，反而以某种程度侮辱它们，你认为它们会怎么做？”
军官有些愣愣的看着副手，后者脸上的笑容让军官感到了一丝阴冷。
“围点打援？”军官似乎有些不确定：“如果我是这支白垩文明小部队的指挥母虫，我不介意死几只同类，如果能把这个城市里的人类全杀光的话。”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什么？”
“分兵去打。”
“也就是说咱们要商讨一下怎么羞辱它们的俘虏了？”军官作势从身旁的通讯兵腰间拿出了通讯器：“这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我们需要一些帮助，我要试着联系一下护航舰队。”
“他们可能在港口的混乱中无法自保。”副手有些担忧的说。
军官没有回答，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通讯器，在等待了十几秒之后看着仍旧只是一阵忙音的通讯器，军官调整了一下通讯频道。
“你问集团军指挥部？问支援吗？”副手有些疑惑，军官摇了摇头：“不，让他们联系护航舰队，他们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支海军支援力量了。”
“我是塞地。”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回话，听到声音，军官和副手在愣了一秒后同时条件反射的立正：“长官好，我是第****部队指挥官。”
“你是寻求支援的吗？”
“我希望您可以帮我联系圣雷莫市港口附近的护航舰队，让他们远程配合一下我们对圣雷莫城区的支援作战。”
“他们无法支援你们了，甚至其余的部队都无法再支援你们。你们可以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妥善行动，以保全自己为第一原则。”
通讯突然间中断，军官拍了拍通讯器，有些不解的和副手对视了一眼：“什么意思？”
十分钟前。
圣雷莫市港口外海面，护航舰队的一号驱逐舰里，拉法兰看着面前屏幕上的消息脸色阴沉。
这道消息不是发给他的，而是发给另外两艘护卫舰的，海军司令部命令另外两艘战舰上的人员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然而他们或许没想到，另外两艘战舰上的舰长会直接把消息转发给自己。
“你想怎么办？”
另一块屏幕上，另外两艘战舰舰长的神情很是淡然，或许在他们答应一起违抗命令对圣雷莫市内的一部分目标进行打击时就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拉法兰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了前方。
此刻的三艘战舰距离圣雷莫港已经有五公里多的距离，可这个距离并不算远，在战舰前方五百多米之外的海面上，一些被淹死的尸体和一些依旧在游泳的人正不断‘被动’朝着外海飘来。
从这里开始，往圣雷莫港口内看去，海面上都是涌动的人头和漂浮起来的一些尸体，偶尔会有一两艘小型船只在人群中被打翻激起一阵浪花，港口内，原本运输舰队中的大型船只中大部分都飘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动作，船只上全都是人潮。
“把我们之前和司令部的通讯视频、音频以及他们的回复全部发给陆军第**集团军指挥部，我相信，他们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部队的。”拉法兰突然间说道。
身旁，几名技术军官已经在电脑上开始了操作，视频通讯画面上，另外两位舰长似乎有些不理解，拉法兰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既然司令部那帮人已经丧失了斗志不愿意把民众和军队放在眼里，我想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质疑声！”
“到现在为止，圣雷莫市内最少死去了十万人，可除了第**集团军派出了部队以外，我没有看到任何支援到达，甚至还不允许我们进行支援，我不认为这种行为在军队内会得到多少军官的认同。”
指挥舱里沉默了下来，在一片沉默中，前方的海面上，人群已经接近到距离战舰不到三百米的地方，舰船上的一些水兵甚至可以看得到海面上那些呼救的人群。
“准备救起一部分人，达到极限承载人数后，倒车。”拉法兰环顾了一下周围人：“随时准备接通来自海军司令部、前线指挥部、国防部甚至是总统府的通讯。”
战舰尾部，一些救生艇已经被放到了海面上，驱逐舰的尾部甲板上，许多水兵已经随时准备扔下救生圈。
指挥舱里，一阵急促的通讯声响起，拉法兰看了看面前仍旧只显示数据页面的显示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或许司令部的人也良心发现没法面对自己’拉法兰这么想着。
“拉法兰，你这样会制造出恐慌的！”电话里，海军司令仿佛极其生气，不用拉法兰解释，他知道司令部一定可以知道自己的动作，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误：“将军，难道让我们看着民众被屠杀、看着陆军的兄弟部队一支支被消灭就不是恐慌？”
“如果您所谓的理智，是以死去现在十几座城市内上千万民众、放弃零号防线上三百多万幸存部队为代价，那么我宁愿疯掉。并且我需要着重告诉您将军，就算我没有把消息传播出去，前线的部队在没有得到任何支援的情况他们自己也会想到，零号防线上十几座遭到白垩文明小部队突袭的城市也会把消息传出去，消息的封锁与否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
“零号防线上战情复杂，大部分部队都陷入了战斗，我们正在想办法！”海军司令还想说什么，拉法兰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想办法？想办法怎么把城市内民众被白垩文明屠杀的场面看得更清楚吗？”
“我们需要时间想出对策，这才是拯救大局的方法，不是只顾眼前的情况。”
电话那端依旧在说着，或许连那端的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已经渐渐平缓了下来，拉法兰看向了一侧舷窗外的海面，一百多米外另一艘战舰上，一些被救起的民众已经瘫倒在了甲板上。
“或许那只是因为，被困在那里的人不是你的缘故。”
——
米兰都会区北部，距离米兰城区二十多公里之外的德军部队阵地上，一声极其猛烈的爆炸出现在阵地右侧，在听到这声爆炸之后，许多士兵心中一沉，又一处阵地上的部队被打残了。
一处战壕上，一名少将黑着脸站了起来，东面两百多米外的阵地前方，一辆报废的坦克在距离第一道阵地三百米的地方变成了一团正在燃烧的废铁，周围，一些已经被炸碎的白垩虫尸体散落了一地。
少将看了看周围，自己的部队负责的这道超过两公里长的阵地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地方的部队被打残的情况，这还是在周围的白垩虫集群没有全部发动进攻的情况下。
他可以察觉得到，后方的炮火支援越来越少，天空中战斗机飞过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从部队投入战斗一开始，少将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落到这个境地，在周围防线上的部队没有到位的情况下，自己的侧翼没有安全保证，即便自己的部队守住了这条通往米兰城的北部主要通道也无济于事。
一个小时前，第五团的部队突破了阵地南方白垩文明集群的阻拦进入了城市进行支援，可少将从第五团部队不断发回的消息中可以判断得出，人员本就只剩下四百多人的第五团部队在米兰城里的进展肯定不好。
甚至于到现在，米兰城里的民众还有多少幸存自己都无法确定。
看了看身旁在电台前忙碌的两名通讯兵，少将全身突然间颤抖了一下。
三分钟前，自己接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然而上级却在电话里告诉他‘前线部队可能已经被放弃’的消息，少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如果这个消息从指战员层面传播到广大士兵层面后会有什么后果。
“将军！”身旁，警卫员突然间指向了东方的天空，三架中国军队的轰炸机快速飞来，越过这处阵地上空朝着西方飞去。
“这是中国人从土耳其起飞的轰炸机，可他*的我们的轰炸机在哪？”
少将突然间有些癫狂的看着一名通讯兵，后者在电台上操作了一下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两名通讯兵在将所有通讯设备全部检查了一边后，都有些惊慌的看着少将：“通讯中断，所有频道都没有回应。”
少将愣了一下，随后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在周围的士兵眼中显得极其恐怖。
“看来是真的，我知道了。”
少将喃喃自语着，目光看向了西方天空中已经变得极其渺小的那三个汹点，这一刻，他突然间对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有了一点向往。
中大西洋上空某空域，十二架美军轰炸机正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东方飞去。
完成一次跨洋的轰炸机任务，这对于美军来说有过先例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相比以往，这一次并没有来自欧洲地区的支援。
领头的一架轰炸机机舱内，一名空军军官有些出神的望着下方的海面，虽然欧洲地区已经给他们腾出了一些机场，运输机编队也会在他们到达后三个小时陆续抵达，可面对着已经失去过一次家园的欧洲盟友，军官并没有想好自己这名美军代表应该要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们。
“德国佬一定会用啤酒瓶砸我的。”军官突然间对着副驾驶的同伴说，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耳机内随后传来的上级命令，让这架轰炸机里四名机组人员心中都有些忐忑。
“第一轰炸机编队更改任务地点，转飞西班牙，与法国空军、西班牙空军部队进行联合作战。”
“那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呢？”通信频道里，另一个声音突然间响起，军官心里一沉，他心里想着这名同僚估计要被撤职了，虽然他自己也想这么问。
但奇怪的是，上级的责备声并没有出现，通信频道里沉默了十几秒后，上级指挥官的语气有些冷淡。
“这是指挥中心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我所知道的是，米兰已经没有了。”